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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画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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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热门美人如画小说》精彩片段
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状态,入手是温香软玉,眼下又是旖旎之景。
情话在前,软被在下,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重重交缠,低喘浅吟。
缠绵入骨的那一刻,呼吸相重,卷里却突然感觉自己心头像是钻进了什么在跳动。
怦怦——怦怦——湛戈闭着眼睛俯身在卷里身上,薄唇轻启,声音好听过的惑人心扉,胸膛之上,一软滑的小手伸了进来,微微低下头细看。
卷里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口处像是被什么溢满,似乎剧烈的跳动着,像是随时都要蹦出来一般。
红唇微动,声音娇弱缠人带着不可置信,美眸中眼眶莹泪,“阿湛,我,我是不是有心了。”
身上的人已停下动作,长长的发稍扫过白皙的肌肤带来酥痒的感觉,耳朵贴在那起伏的边缘。
微微颤动的频率,和他胸口处的,一个频率。
湛戈随即跟着轻笑出声,眼角完成一抹好看的弧度,抬起头看着卷里精致的下巴,伸手捏住,覆之而上,“我说过心之所向,我们两心相系,总会让你变成人。
如你所愿,我们可以一起变老,可以生儿育女,可以看遍万千风景,不会留下你孤独一人。”
卷里喜极而泣,这个感觉让她太过心喜,胸膛之上的心跳感不是假的。
是真正的在她胸口跳动,填满了那一贯空虚的感觉,原来变成人只要两心相系就真的可以。
湛戈只看到卷里眼角溢出的泪滴,知道虽是高兴所致,可还是说不出的心疼。
一手拂过如玉的面颊,指甲将泪滴又擦个干净,一边抽身而出。
却在那一刻,卷里又再次失去心跳的感觉,宛如刚才只是错觉,皮囊下有血有肉,唯独缺了一颗心。
像是突然升入云端,又突然掉了下来。
卷里再次僵硬,湛戈亦是发现了。
“它...它又没了。”
卷里难过的都快哭了,眸子瞪的老大,然后伸手缠上湛戈的颈脖,语气说不出的委屈,“它怎么又没了呢?”
天知道她盼了多久,刚才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湛戈也是愣了一愣,看见卷里的几乎崩溃的模样,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卷里颈脖后的软肉,像哄小孩儿似的,“它能出现一次,就能出现第二次,下一次我们再留住它。”
卷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鼻尖已经泛红。
她想要变成人,这个想法随着和湛戈在一起后更是日久弥深。
“好。”
软软的应下后,披上衣衫。
湛戈让卷里在这里等着,一大早被机杼叫去说话,然后就是在房内缠绵至此。
回来时没有看见曲青,想到现在曲青应该回来了,打开门,果然,青黎和曲青都已经立在了门外。
青黎连忙福了身子,“尊主,可要奴婢去准备些吃食。”
说话间有些面红耳赤。
湛戈点点头,“还有,让人来备水沐浴。”
而曲青在青黎离开后从怀里掏出两张红色请柬道,“尊主,这是神医谷派人送来的。”
湛戈挑眉,红色的请柬,突然想起上一次誉风曾说,他会跟江欺雪成亲。
想到江欺雪现在的模样,他心中也是宽了,打开两张请柬看了之后,将其中一张请柬递给了曲青,“你去生死堂走一趟。”
曲青接过后打开一看,之间里面的请柬写着誉阴欢的名字。
应下后曲青朝着生死堂而去。
誉风成亲的日子定在四月中旬,除了邀请了湛戈卷里与誉阴欢以外就只剩神医谷的人,一是因为神医谷一向低调,二则是因为江欺雪的状态不适合大张旗鼓。
誉阴欢动作迟缓在生死堂内行走,曲青送来请柬的时候,倒是让誉阴欢有些惊愕了。
她没想过誉风成亲的日子会这么快,不过是在湛戈成亲的一个月后。
“堂主,誉公子成亲,堂主可是要参与。”
青藤结果誉阴欢递给她的请柬。
誉阴欢最近极少说话,此刻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个头,最后才轻声吐出一个字,“去。”
话说见却是走到药柜上,从顶端拿出一包药布,摊开。
里面放着整整八十一根不同粗细的金分银针,誉阴欢将它们一根一根的取出,然后放在火上灼烧,眸光中显然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看的青藤心惊肉跳。
“堂主,这金分银针你许久也不曾动用了,今日为何拿了出来?”
“青藤,准备药人让我练练手,许久未曾动过这金分银针,我怕它到时候没有救人反而害了人。”
誉阴欢淡淡的开口,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
青藤吩咐下去后,疑惑道,“堂主这是要救谁。”
最近血楼并无重要人物身体有恙。
誉阴欢只是稍稍的勾了勾唇角,浅笑道:“没什么,堂哥要成亲了,那么堂妹总要送礼物吧。”
*此时神医谷内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誉风的婚礼,而誉风临风而立,远远看去竟有一股仙人之姿,而他站在他曾带着卷里所站的山间上看着神医谷药圃。
风景在他眼里尤其是好,可是自从那一次之后,总觉得一个人看有些落寞。
“誉风哥哥,誉风哥哥。”
江欺雪的娇笑声从身后传来,誉风转过身,见江欺雪手中摘了一大把紫鹃花,一身粉裙飞舞的如粉蝶一般直直的朝着他奔来,而江欺雪身后跟着跑的则丫鬟芍药。
距离着誉风还有些远的距离,那笑的太过明媚单纯的模样与她丝毫不差,让誉风有些晃神,就在那一刹那,耳边立刻就传来噗通一声。
江欺雪被缠绕的树根一不小心绊倒在地,彻底摔了个灰头土脸。
紫鹃花洋洋洒洒飘飞大片,江欺雪撑着手臂极为委屈的看着被自己压碎的花枝,又看了看誉风,终究还是觉得委屈至极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动作若是小孩做出就是天真烂漫,率性而为。
可是江欺雪已经不小了,她二十有七了,身上原本气质清冷又沉淀着清韵,此刻如同孩童一样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当真是,有些可笑。
誉风却是无奈的笑了笑,缓步上前将江欺雪牵了起来,温柔道:“花没了誉风哥哥再为你去摘,别哭,哭没有笑着好看。”
那眉眼如玉,温润的让人忍不住沉溺,芍药也是看的醉了。
最后誉风却是牵起江欺雪,将她的手递给了芍药,“让芍药姐姐带你去换身衣服,这身衣裙可是你最喜欢的,现在可脏了。”
誉风有耐心,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有耐心。
芍药压下了心头的不满,朝着江欺雪道:“江姑娘,跟芍药走吧。”
伸手就要牵过江欺雪,她心头别扭,明明江欺雪比她还大上不少,可是此刻江欺雪失了心智,却是要叫她姐姐。
江欺雪本来就是抽噎着,因为誉风牵她而顿住。
此刻听到自己要换下这身衣服,顿时就不乐意了,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缠着誉风的手臂,“我不嘛,这是最后一身粉色的,才换上。”
誉风叹了口气,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下,摸着她的头道,“不是最后一身的,我前些日子让人缝制新的今日送来了,你现在回去看可以换上新衣服,本想晚上给你个惊喜的,却没想到你现在就要看到了。”
听到有新衣服,江欺雪的眼眸中顿时就放了光,刚才还梨花带雨,现在就依然是晴天朗日,笑着拉过芍药道,“芍药姐姐,咱们走吧走吧。”
芍药身子娇小,比江欺雪还矮一个头,脸嫩生生的,年纪不过十五六,才进神医谷不久。
江欺雪美则美,可是,青丝间的白发为她长了不少岁数,但此刻的她偏偏还喜欢穿粉衣,于是显得尤其不伦不类。
“那江姑娘跟我来。”
芍药看了看誉风,又福了个身子,“公子,芍药下去了。”
誉风这才点点头。
在江欺雪的背影后看着撒落一地的紫鹃花,也跟着下了山头,看见生姜和香樟在山下候着他。
“公子下来了,这是准备往哪儿呢?”
香樟的话语也没了往日的欢脱,只是看着誉风未停下的脚步问道。
“去摘紫鹃花,她刚才摘了一把紫鹃,结果摔倒了全部压坏了。”
誉风温温的解释,朝着紫鹃花而去。
香樟当然知道这个她说的时候,跟在身后却是眉头紧皱。
“公子,您真的要娶江姑娘吗?”
话语有些委屈,却是没有停顿,“香樟看的出来公子喜欢的是卷里姑娘,江姑娘的性子高傲,不得公子心意,如今江姑娘失了心智多了卷里姑娘三分天真自在,可是在常人看来江姑娘就是个不正常的,堂堂神医谷少主怎可取个不全之人。”
誉风只是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停下,待到了紫鹃花林前仔细的为江欺雪折起的紫鹃花。
折到了一半,也只是勾动了唇角,浅笑道:“你家公子脾气向来都好,只是情事上挑剔罢了,本来你家公子也想着若是遇不上如意的人,取了欺雪也就算了,如今遇上了却是求而不得了,如今欺雪失了神智,说出来也是笑话。”
停下了动作,扭过头看着香樟和生姜,语气有些自嘲道:“你家公子竟然会有些庆幸。”
庆幸江欺雪和卷里现在有了那么三分神似,那三分至性情,天真烂漫。
尤其是那笑,让誉风几次三番的想到了卷里,他记得她成亲时望着湛戈的模样就是这般,笑的乐呵,带着一股傻气,却让人移不开眼线。
江欺雪是不爱笑的,就算笑,那也是极近礼貌,保持着她的高傲形象,笑的极浅,虽然有着自己的风韵,但是在人看来就是有一股不可高攀的气势,恍惚在她的面前,所有的人都低了她一等。
而这,大概就是誉风始终无法对江欺雪动心的原因。
“可是公子在大家的心中宛若天人一般,如今,虽然谷内的人都没有说,可是心里却都为此不满意,江姑娘失了神智,公子可以永远照顾她,我们也不会嫌弃。
可是公子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一生,去娶了江姑娘呢?”
香樟一向有话就说,此刻她更是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况且江姑娘现在已经如此,若是以后生了小公子,那会不会...不会!”
没等香樟说完,誉风回的笃定。
香樟望去,却见誉风眉间虽然带笑,眼眸中却是一片哀伤之意,手中动作继续,采了一大把紫鹃花,感受到了香樟的视线后扭过了头,笑的温然如玉,像是在安抚香樟一般。
“何必要委屈一个正常姑娘跟着我一生,一辈子都得不到寻常夫妻所能得到的情感呢,你家公子我是个善人,能委屈自己,就不会委屈别人。”
这话誉风却是说的极为认真,卷里嫁给湛戈,她会很幸福,既然如此他委屈一点又何妨。
收拢了花枝,朝着江欺雪的院子而去。
江欺雪换完衣衫出来,正好看见手捧着大把紫鹃花的誉风出来,立马就跳了起来,给了誉风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欺雪最喜欢誉风哥哥了。”
手已经不客气的结果誉风手中的紫鹃花,补了一句道,“比喜欢爹爹还喜欢。”
誉风摸了摸江欺雪头,“既然如此,那欺雪见不到爹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江欺雪皱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看了看誉风又看了看紫鹃花,笑着点头,“是。”
这一幕看的周围人心疼又难受。
江衾已经死了,江欺雪一辈子也找不到江衾了,她的神智停留在了七岁,还将江衾视为她的至亲至爱之时,没回誉风说江衾来不了时她就要闹上一闹,将神医谷的人折腾小半晌。
如今誉风却是逐渐代替着江衾的地位,说是誉风娶个夫人,其实是娶了个女儿。
如果誉风真的要宴请宾客,神医谷的人怕是也会不乐意,堂堂神医谷少主,江湖呼声极高,却是娶了脑子有问题的江欺雪,一定会被嘲笑。
当年江欺雪正常时誉风不愿娶,若是当时娶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事。
而只有他们明白,誉风是为什么。
神医谷的每一个人都是誉风的家人,他不曾想过隐瞒,家人就应当一起分担悲欢喜乐。
但是看着此刻神情高兴天真如孩童的江欺雪,他倒觉得也许现在的江欺雪会更高兴,心中的愧疚少了那么几分。
*“阿湛,你说誉风大婚,咱们送什么好。”
卷里拖着下巴,眨巴着泛光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捧着汤碗喝汤的湛戈。
美人在前,动作娇俏,言语温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秀色可餐。
湛戈一边思索,一边放下碗筷,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然后浅浅勾起,拉着卷里的另一只手就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藏阁看看。”
卷里眨了眨眼,脚步蹒跚直直扑在了湛戈的后背上。
湛戈却是停下,在卷里来不及反应之际,笑着弓下身子,两手极快的捞过纤细的腿部,卷里措手不及,怕往后仰去一个惊吓就抱住湛戈的脖子。
“啊...你干什么呢!”
卷里惊呼。
然而湛戈却是直接背着卷里向前,用脚蹬开了寝殿的门,接受着众人诧异的目光。
“不用跟着我们。”
湛戈开口,直至了曲青跟上他们的脚步。
曲青始终憋着脸,看着湛戈背着卷里离去的背影,他怎么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呢。
记忆中想了想,竟然是和老尊主和夫人有些相似。
总觉得这血楼的单身汉骚动着要下山,关系一定脱不开尊主和少夫人。
卷里先是惊慌,随后却是见湛戈直接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健的向着前,心下也是暗喜,不由得生出戏弄之意,侧过脑袋贴着湛戈的耳朵,吐气软绵道:“阿湛~”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一只小爪子,轻轻挠着湛戈。
湛戈挑眉,笑道:“我原来看我爹背着我娘,都很开心,如今我试了一试,现在倒是不解了。”
卷里疑惑,“你不解什么?”
臀下的大手被猛力一抬,卷里整个人被重重的抛起,然后又落在湛戈的背上。
湛戈表情严肃认真的回答:“你说背上被这么重的人怎么着也是气喘如牛,怎么还能高兴的跟发了癫似的。”
其实湛戈背上能感受的力道极轻。
不过他就想看看卷里的反应。
他还记得,白水依特别喜欢湛天背着他,可是有一段时间白水依被湛天喂的那可以说是白白胖胖的,然后湛天在背白水依的时候说她重了,那白水依不乐意了。
每次让湛天背的时候,都是跳上他的脊背。
那时候湛戈还小,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好好走路不行吗!
非得背来背去,脚又没崴,还非得背来背去,湛天还笑的跟傻子似的,当时他看着湛天的眼神就犹如一只被人拖着耕地的牛,还耕的特别欢腾。
不过后来因为年纪大了,有一次湛天要背白水依,却是不小心闪了腰,然后湛天就再也没看过了。
如今背上背着轻飘飘的卷里,心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大概是湛天和白水依不在了,他却开始怀念他们曾经有过的幸福。
耳边传来热气,湛戈侧过头,卷里极为认真的看着他道:“阿湛,你是不是腰有问题了,我只一副皮囊骨血,没有心肝脾肺肾,那对常人来说是可轻可轻了,你要是还觉得重一定是你的问题。”
这语气,严肃的像是在说世界上最真的真理。
湛戈竟然一时无言以对,而卷里却是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间,顿时酥痒感遍布全身,湛戈严重的觉得,他被调戏了!
“阿湛,不会是今儿个中午你闪着腰了吧,放我下来吧,下一次咱们轻些,你要是不行咱们就早点结束,其实我没...咦!
阿湛你怎么停下了,不是说带我去藏阁吗。”
卷里顿了声。
前面盘旋的石梯,石梯环山饶,通往藏阁的路是这血山的最高阁,所以并无人守。
卷里还想开口,湛戈又是继续,绕着环山石梯快步上前,直至山壁后才放下了卷里。
卷里几步上前,看着山壁前就有一道石门,想来就是藏阁了,湛戈始终未说话,卷里也没注意,看着石门紧闭的藏洞上方有一枚圆孔,应该是开启藏阁的机关,高兴的回过头,却是一脸惊愕。
湛戈给了卷里一个裸露的背脊,上衣落到腰下,刚好被腰带系在了胯间。
露出曲线结实的脊背,和微微凹出的臀线,这诱人风光却是让卷里霎时怔住。
“夫人,你不是说为夫闪着腰了吗。”
声音带着诱惑,“你帮为夫看看可好。”
湛戈是低谷了卷里对他所说的话的认真度。
卷里头脑摸不清二仗,这话语听起来似乎是玩笑,可是方才湛戈说她重,似乎又好像是似乎真的闪了腰,最终还是半信半疑的弯腰摸上湛戈的腰间和尾椎骨仔细检查,软滑的小手移动着,喃喃道,“好像没有问题啊。”
手腕被湛戈有力的抓住,却是湛戈回过头,低着头,语间带着调戏之意道:“我觉得要试试才知道有没有问题。”
卷里霎时红了脸,尴尬笑着后退左右看看,这里可是山间,是外面!
心中哪里还不明白,翻转极快的扬起了小脸,讨好改口道:“我的阿湛怎么会有问题,中午才试过,身强力壮力大如牛,一定是因为我太重了。”
湛戈挑眉,身强力壮?
力大如牛?
他怎么感觉他成了山野莽夫了。
想起卷里左右望了望,顿时了然,卷里这是不愿意在外面了。
伸手一捞,袖子穿进衣衫内,不顾未整理好的衣襟袒着结实的胸膛,捞过卷里的肩膀,手中拿出一枚圆玉扣放在那凹处,然后摁住转动,藏阁的门才开启,拥着卷里进去。
卷里是松了一口气,进了藏阁才发现,所有东西都已经堆积成厚灰,在宝贵的东西此刻看起来都犹如杂物。
藏阁十年未有人进自然也是十年未曾有人打扫,卷里刚想开口询问,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轰隆一声,石门再关,卷里心里陡然一沉。
“咱们现在可以试试了?”
湛戈的声音从卷里身后幽幽的传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曲青看着俩人干净的去,然后一身衣衫灰溜溜的回来,头发上也是灰尘铺满,刚才走的时候还是衣衫整洁,回来的时候如同乞讨过一般。
真是,令人费解。
阴姬瞥了卷里一眼后转过身,脚上竟未着寸履,脚腕上吊着一根紫色晶链,这蜜色肌肤与紫色晶链的相称下,散发着独有的气息。
她上了台阶,走至湛戈身旁,娇声道:“尊主,这试药之事,可是听天由命呢,自古红颜多薄命,到时候您可别心疼。”
湛戈抬手,修长的手指抚上阴姬耳畔的一缕发丝,语气带着赞叹之意道,“不会,我相信她会活下来,毕竟,她的目的可还没达到。”
言语间却没有给卷里一个眼神,让这赞叹的语气添上了一抹自生自灭的冷意。
“既然这样,那阴姬可就不客气了。”
暗沉的紫色似娇嗔的点在湛戈额上,二人嬉笑打闹旁若无人。
而卷里却是直直的盯着湛戈狭长的眸子。
那双眼眸里,没有情。
方才进来时,还有欲,而现在静如一片死水。
有一天,她会在他的心里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让他无法抵挡。
“既然这样,药奴,起浴吧。”
阴姬的语气陡然凌厉,玩笑归玩笑,可在为湛戈调药上她从来不会马虎,为了减轻湛戈的痛苦,她找了各派的人来试药,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忍受不了痛苦,临死之前也未将感受逐一说出。
湛戈也起身,却是直直下台,脚步悠然。
目不斜视,与卷里擦肩而过,恍若无她。
“活下来吧。”
语气淡然,卷里转过身才看到他嘴角扯起一抹轻笑,绕过她离开了阴虚殿。
“走吧。”
见湛戈离开,阴姬也彻底收起了笑意,看着卷里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具死人。
大男人尚且忍受不了的痛苦,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呵。
摸着耳垂下逐渐冷却的血痣,她知道他走远了。
跟在阴姬身后,一步一步踏入阴虚殿的地层,楼道盘旋间,热浪铺面,带着一股难闻的气息翻涌而上,随之出现的便是一汪热泉咕咚冒水,而药奴手中正拿着草药撒在其中,像是用这巨大的热泉,熬药一般。
“试药人首先得要干净,这些药会祛除你身体里的杂质,等这泉从清到浊,在从浊到清时,你就下去。
事先提醒你,这个过程也有些痛苦,痛苦程度因人而异,你若忍受不了那后面的可就没法进行。”
阴姬说着,卷里听着,等着。
等待是时刻总是漫长的,看着热浪翻滚,她依旧享受。
而在这时,方才冷却下来的血痣却又逐渐发烫了起来,连忙抬头凝望四周,他来了,可是这里看不到,但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阴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唯有药奴看着药浴池,知道泉水从浊到清时,才面无表情的开口。
“下去。”
卷里点点头,下去之前依旧环顾四周,但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站在黑晶岩后的湛戈却是不解卷里在张望什么,难道她能看见自己?
阴姬沉眼看着卷里下了泉后,转身也站到了湛戈身旁,能不能当试药人还要看这身子骨行不行。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半个时辰过去,阴姬的眼眸却是逐渐浮出惊愕之色。
“以往药浴时,尊主都是一个人承受,那样未免太过孤独,他不愿别人看见他痛苦的模样,不过妹妹不一样,你承受过那种痛,你伺候尊主,他会接受的。”
阴姬的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说话语调随尽可能的柔软,却也带着魄力。
也无关阴姬,不论是谁来说,只要事关湛戈,卷里都一定会答应。
“好。”
见她应下,阴姬也放心的放下了卷里的手腕,莞尔道:“那就说定了,明天我会告诉尊主,药浴的地点就在上玄殿后的琉璃池内。”
卷里点头答应后,阴姬这才带着一抹莫名的效益离开,卷里这才发现她脚上未着鞋袜,脚踝处紫色的晶链随着她的步伐晃动,闪的极为好看。
突然发现,原来阴姬不爱穿鞋哦。
那会不会她的脚底都黑黑的...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她想这个的问题。
而是,明晚她要伺候湛戈的药浴!
卷里低头思考着,不自觉的就咬着唇瓣,眉头紧蹙,眼眸中带着思虑,不知再想些什么,落在湛戈眼里却是一番惹人怜惜的动人模样。
他正巧走了上来,转了个弯远远的又看见了卷里,还以为这一次她又是故意来找自己。
走近一看却是这样一副表情,谁欺负她了?
不过,就凭着她这一张曾在他面前能横着走的脸,没人敢欺负她吧,也就曲青能给她点脸色瞧瞧,但也仅限脸色。
她似乎没发现自己,沉思一番还是转了个方向快步离开。
卷里正好抬起头,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可是明明看着才几步远,怎么感觉就是追了那么久,“湛戈,你等等我。”
随着话语的吐出,面前的人终于慢了脚步,伸手扯住他的衣袖,防止他继续大步迈开。
湛戈回过头,眉毛一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刚才从你身旁经过,你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我,想什么这么认真。”
那双杏眸陡然睁大,亮晶晶的盯着他,毫不掩饰的惊愕。
方才她好像是在思考,不过他有从她身边经过吗?
好像记不清了,不过看着湛戈眸子极为认真,自己心里也点点头,他确实从她身边经过。
随即咧开嘴,笑的得意,语气极为娇俏:“我?
我在认真的想你啊。”
说完还吐了吐舌头,粉嫩的小舌尖落在了湛戈眼里,别有意味。
话出,她却没有看到湛戈眸中一阵闪烁,瞳孔加深了几许。
唇角一勾,语气沉沉:“想我做什么?”
“阴姬刚才来找我,她说明天我能伺候你用药浴。”
语调颇高兴奋就像接了一件极为了不起的大事。
湛戈眉头一皱,就要开口让她不必了,入眼却看到卷里脸上兴致勃勃,眸中的光彩坚强的就像一抹打不破的彩璃,想拒绝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沉了沉眼眸,湛戈还是勾起了唇角,靠近卷里的颈脖间缓缓吐气道:“我很期待,明天你要怎么伺候我。”
伺候两个字浅的极为暧昧,让卷里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抬头红着面颊看他。
一身黑色长袍的湛戈更显得身材颀长,但是黑色却也让他周身迸发着山冰冷冽的气息,与方才水中的暖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俊美无涛的脸也足以让所有女子如饿狼扑虎一般前仆后继蜂拥而上。
但看到卷里身上的衣衫,湛戈不由冷眉一皱。
这身衣衫是一袭嫁衣,他太熟悉太熟悉,这嫁衣像是他娘的遗物。
未思量身先行,几步上前,抓住红色衣袖,声音凌厉“这衣服你从哪儿来的。”
突变的氛围让卷里措手不及,往后退了几步,脚上的铃声却让湛戈觉得越发刺耳。
“说。”
周身冷冽,神情似看着杀父仇人一般,整个人如同地狱恶魔。
卷里瞪大了双眼,这衣衫是他自己画的,她能说从哪儿来,无从解释,带着委屈道:“我一直都穿着这件衣服。”
湛戈定睛细看,才发现这件衣服不过形式上像罢了。
他娘的那件嫁衣上所绣的合欢花,远比这上头更为精致。
这衣衫也太过粗鄙,上头的花纹也不是绣的,而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年过久远,浅浅淡淡。
饶是如此,湛戈也是毫不留情哗啦一声,在卷里还未反应之际将这衣衫连同亵衣撕了个粉碎。
卷里焦急的跳了起来,伸手去抓。
“我就这么一件衣衫,你干什么撕碎它。”
只着红色肚兜在身上,更衬得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欺霜赛雪,随着她的跳跃,这晃动之下更仅仅的撰住了湛戈的视线。
湛戈深眸一眯,在卷里的惊呼中,拦腰将她抱起,一手抚
在纤腰上,一手不着痕迹的将她脚上的绣鞋褪去。
啪嗒一声,伴随轻铃,红色绣鞋落入水中,扑起水光轻漾。
手中微凉软滑的触感,让他腹下更是灼烧,低着头却见她眉头紧皱,下唇被她轻咬出痕,无声彰显她的抗议。
“你想穿着嫁衣四处跑?”
语气虽然冰冷,可他也不知怎的开口解释。
可是话一出,怀中的人明显僵硬,低头一看,羽睫轻颤带落一颗颗莹白泪珠,一声不吭,安静的仿若她不存在一般。
这副委屈的模样倒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怀中的人和江欺雪长得如此之像,除了性子截然不同,其他的都太过巧合。
但若是江欺雪为了救誉风舍得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那么他不介意让她自食其果。
随着湛戈的移步,面前逐渐出现了一个个身着黑色袍子,身前绣着神秘纹样的男子或者女子。
但见湛戈都是单膝跪地,口中叫着:“尊主。”
湛戈头也未点,步履不停极其自然的朝前走着。
江欺雪开始还有些羞恼,企图用湛戈的宽大的袖摆将自己的身子遮住半分,可是后来发现,这些人压根儿是目不斜视,头也不敢抬起,就稍微安下了心。
一直走到一扇精致的黑木兽雕的门前,门从里面被缓缓拉开,入眼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平镜。
卷里转头一看,才发现似乎融入黑墙的两名面无表情的婢女。
下一刻,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她被湛戈一把丢在了一张黑色大床之上,湛戈从上而下打量她,周身气息冷冽,睥睨的神色如同帝王一般。
用复杂的神色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
“给她换一身月白色的长袍。”
这几天湛戈忙着处理下面人的消息,事关苍山密宫,却是有人在周围发现了江毅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入口,他猜想若是苍山迷宫附近有阵法,遮掩了入口,那么势必还要带着景星出去走一趟。
月圆在即,从这里到苍山也有几天的路程,定然要先入了药浴才出去。
虽然宿在阴虚殿,可是他却是什么都没做,满脑子里都想的是卷里,那天是一时之气,可气过之后才发现,其实到底舍不得。
心中纠结了几番,最终还是放不下。
那些什么话,就当做没听到吧。
大不了,如他所言,若她真的是第二个江欺雪,那么他就杀了她,再杀了他自己,总之,他不可能放开她。
“尊主。”
青琪守在门口看到湛戈过来,心中喟叹。
“玄姬呢?”
湛戈出口询问朝着殿内看去,只看到卷素放荡的姿态旁若无人的往嘴里丢着零嘴儿,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朝着湛戈挤眉弄眼,牙齿上还贴着橘色的蜜饯皮。
青琪还来不及回答就见湛戈直接踏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
湛戈皱眉。
“在天机殿待了三天,有些无聊,所以来看看我妹妹,别说这样也不行啊?”
卷素想了想,湛戈既然主动过来找卷里,想来也是想和好,那么应该没多大问题。
湛戈沉了沉眸子,坐到卷里方才的位置,摸了摸卷素面前的茶杯,还是热的,“她刚走?”
若是卷里不在上玄殿,卷素也不会进来。
卷素点点头,“她说她要去找你解释清楚,你们俩刚好错过。”
湛戈一听,刚想起身出去找卷里,但想了想又坐下,拿了茶盏为自己倒了杯水,“她跟你说了什么?”
手中的点心一僵,卷里的眼珠子转了一番,想了想,好像她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只是如实开口。
“她没说什么,只是说,她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对你有所隐瞒,而你也骗了她,所以她就一直纠结了很久,方才经过我的开解,她说她要跟你解释清楚误会。”
卷素开口,见湛戈皱眉,又继续道:“我跟她是兄妹,可是我们并没有一起长大,我有自己的师傅,她也有自己的师傅,所以对我这个妹妹,我也不是很了解,可是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你,我想,无论她隐瞒了什么秘密,可她一定不会害你。”
话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卷里接近他是想害他,也不会被他差点折磨死。
湛戈沉眸,仔细想了想那天的对话,她似乎问他那一天晚上去了哪儿,可是他明明让人来告诉过她。
想到了瑶花,眸色一深,“我没有骗她。”
见卷素惊愕,他就说清了来龙去脉,卷素的张开了下巴,喃喃道,“那女人还真是阴险。”
站在门口的青琪听到了却是一怔,她原本是好心,却没想到还是说错了话。
“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她哪里,既然要让她下山,又何必多此一举。”
卷素问出了口,湛戈却是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卷素的肩膀。
“十年,不是一朝一夕。”
抬脚离开,还没转过身就听到巨大的噗通一声,青琪跪倒在他面前,“尊主,奴婢是来认罚的。”
湛戈还没开口,青琪便主动交代。
“那天玄姬回来就为尊主备了膳食等着,奴婢拿菜的时候看到尊主同魅姬去了娆情殿,玄姬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都在等尊主,所以奴婢一个没忍心,娆情殿来了人传话的时候,奴婢告诉玄姬,尊主在处理公事所以没能过来。
玄姬笑了开心,她说想要给你惊喜,所以就一直等着,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了听奴婢的话,说沐浴就休息。”
那事儿还真不是魅姬做的,在血楼,有错就要认,若是日后查了出来,那就不是罚,是死。
是青琪自作主张。
“你说她等了一个晚上?”
湛戈皱眉。
青琪磕头,额上青黑一片,“奴婢自作主张,求尊主罚。”
湛戈摸了摸额头,所以她才会说他骗了她,才没有立即开口留住他,心里也是委屈的吧。
“她人呢?”
“玄姬去了生死堂。”
青琪狠狠的磕头,“求尊主罚。”
“去魈尸谷待半天吧。”
如果不是魅姬开口,其实卷里也不会发现。
但是他没想过要骗她,做了就是做了,他不会欲盖弥彰。
卷素听了立马就跳了起来,好奇道:“生死堂是什么地方,魈尸谷是什么地方。”
湛戈回过头:“你想去玩玩?”
对江湖来说,血楼是可怕的,是神秘的,各个地方,怎么说也要去看看。
卷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在他心里湛戈和卷里压根儿就不会再有问题,所以也不再担心什么。
湛戈勾了勾唇角,对青琪道:“带着他去魈尸谷,你俩一起待半天。”
怕是他去了这一次就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卷素跟在青琪后头毫不知情,仍旧脚步愉悦的往魈尸谷而去。
生死堂内人极少,却是有条不紊,磨药的磨药。
誉阴欢正拿着手中的药材,对比着湛戈这个月的药浴药材,便听到有人传话来,说玄姬来了,只得开口让卷里进来。
“玄姬跑到我这生死堂做什么?”
语气平淡。
卷里犹豫了开了口道:“这个月十五,我能不能伺候湛戈药浴。”
誉阴欢一怔,手中药材抖了抖,掉了几片叶子,冷然道:“伺候尊主药浴,你怎么不去问尊主,反倒来征求我的同意。”
给她再诱惑湛戈的机会?
会不会把她想的太善良了。
卷里哪里能去问湛戈,怕是他此刻还生气的,她就是想利用药浴的机会和好,然后全盘托出,成败在此一举。
“我...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卷里眯了眯眼,给了誉阴欢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
换来的却是一个冷笑的回应。
转过身,若无其事的挑着药材,语气惋惜道,“你知道血楼是很严格的,若是没有尊主的同意,就算是违背他的意思,到时候若是被尊主知道了,我可是要受罚的。”
啪的一声,手中的扇子被祁林打落,卷里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脸,看着湛戈的来向,目光中带着水光,指缝中流出的鲜血煞是恐怖。
湛戈神色一凌,望着祁林的动作,直接从虎上飞身而下越过重重众人,一身玄衣的风华从周遭视线飞过,凌空一掌打向祁林,祁林措手不及被浑厚的内力打中,却是反应极快的飞至卷里身旁,一手揽过她的腰身,与祁林距离拉开。
“湛戈回来了!
江盟主失败了!”
正道众人哗然,纷纷后退,血楼之人趁此围上湛戈与卷里,不过已经是包围状态,正道围城一大圈包住了神医谷和血楼的人。
祁林扭过身子直面湛戈,“来的正好,你若不出现,老夫收拾完他们也是要找上你的。”
手中刷的一声打开了山河扇,“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神兵利器,挡的住我的剑。”
“那是我的扇子。”
卷里惊呼出声,另一只手想要冲上去,却被湛戈搂住。
“不过一把扇子,一会儿我替你夺回来。”
湛戈没有正眼看祁林,而是伸手抚上卷里的脸,盖在她的纤细的手指上,柔声道:“让我看看。”
伤口那么大,一看便知道这张脸已经被毁了,不过,毁了也好。
“她是江欺雪?
被湛戈掳走的江盟主的女儿!”
“江欺雪,你怎可以被魔教之主蛊惑,你若是有点良心,就应该举剑杀了她。”
“你爹为了你才被这魔头杀掉,你却与这魔头浓情蜜意,当真是天理难容。”
周遭传来声响,可这声音丝毫没有影响湛戈,他只是看着卷里。
卷里抿着嘴,使劲儿摇着脑袋,眼里泪花涌动,模样更是让人心疼,卷素自是知道什么原因,一个上前握住卷里的肩膀,要将她带离湛戈身旁,“我妹妹我会照顾她,你先将那些人解决掉。”
湛戈稳稳的搂住卷里,直直盯着她的眸光,一点没松,语气不轻不重,“他们都是宵小之辈,没有你重要。”
这就是要看卷里的伤口了。
誉风走上前,“对,湛戈说得对,你比较重要,这脸若是不立马放开那么它就毁了,有我在这里,一定会让它好起来的。”
卷里依旧捂得死死的,拼命摇着头想要后退,若是能毁那她也很高兴。
湛戈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浅声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可是它现在还在流血,伤口总要先止住血。”
“它没有流血了,没有了。”
卷里挤出了几个字,却是语带哭腔,在湛戈的目光下,那只手还是被湛戈拉着,一点一点的松开。
白皙的面颊被血染了一半,可是,那血肉模糊渐翻的白骨已经不见。
在众人的包围之下,见到的只有几个人,湛戈眼神一眯,在那脸上擦了又擦,毫无痕迹,深眸又投向了卷里,誉风稍发出了惊愕声。
卷里已然绝望,脚步颤了颤,就要后退。
下一刻,手却被湛戈拿起,极快的捂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快速的扫过她的面颊,轻轻刮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些许笑意,随即面容又正色道,“卷素,你这个哥哥好好保护他,看我怎么替她报仇。”
将她推向卷素怀中。
誉风没有说话,景星没有说话,江欺雪却是惊愕了,尽管只是一眼,可她还是看见了。
这下却是速度极快的冲到了卷里面前,倒是没有想到意外没有出现在对面,而是出现在己边,都来不及反应,饶是卷里自己都还在湛戈恍若未见的惊愕中没有缓过神。
而江欺雪却已经一把拍掉了她的手,顺手扯掉自己的面纱,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山精鬼怪,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接近湛戈,又接近誉风,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一定不是人,白骨生肌,诡异的身形,十七八的年纪与年过百岁的祁林对决还能五五比平,江湖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
随着冷峻的氛围被这一声打破,众人皆是朝着二人望去,包括血楼的人亦是如此。
卷里要再遮住已经来不及,众目睽睽,那张小脸毫无伤痕,有些狼狈,却依旧美的让人惊叹,可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同一视线内,加上江欺雪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她只听见耳边传来各种难听的话,而湛戈的面色也是越来越黑。
“原来她竟然不是江欺雪,怪不得。”
“江姑娘是随着誉公子一起来的,想来誉公子肯帮着魔教一定是受那女子蛊惑!”
“那她,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怪祁长老打不过,想不到血楼竟然有这样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我祁林一生与人对武就没有输的,我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拿着一把普通的扇子竟然能跟我打个平手,原来是个妖孽!”
祁林将那研究了半晌的山河扇丢在了地上,山河扇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他的话更是引起了众人的异口同声。
“血楼本就是魔教,应当得而诛之,现在还喂养妖孽,扰乱天下,必定要交出妖孽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今日祁林长老在此,你们交出这妖孽,我们便放你们一马!”
正道出了一个年轻的领头人,朗朗上口。
妖孽二字更是让卷里哑口无言,她对这群人来说,确实是妖孽!
可是她却是松了气,因为,湛戈知道,湛戈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那双深眸中藏着的笑意,让她惊愕,也让她放松,眸光不由自主的就投降那颀长的身影,这一刻,湛戈就像是一块替她挡住所有攻击的巨石,她可以安心的贴在湛戈的身后。
卷素还想帮着卷里隐藏,却没想到,湛戈一点也没有介意,心中也是几番庆幸。
而湛戈则冷冷一笑,伸手就抓过江欺雪的后衣领,一把将她丢在了地上,腰间抽出软件指着江欺雪的,“放我们一马,用得着吗?”
“湛...湛戈!
你这是做什么,她是妖孽!
她只是用我的脸来骗你!
她根本是心存不轨!
你明明知道,你刚才是亲眼看见的,你为何要这样。”
江欺雪惊愕,双手撑在地上,往后退,这一幕才真正的是脸面尽失,湛戈眼中的冷意让她心灰意冷,也迷茫的毫无头绪。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跟她一模一样,她拆穿了她,她做了一件防止妖孽伤害他的事情,为何他要这样对她,头不由自主的看向誉风,却见他眼里有着些许责备。
他在责备什么,他也怪她拆穿她吗?
“果真是妖孽,想当年湛戈可是喜欢江姑娘喜欢的连父母之仇都能放下,如今却被那妖孽蛊惑,对江姑娘刀剑所对,兄弟们,咱们发信号,召集门派所有人赶至此,无论是血楼还是那妖孽,咱们必定要一网打尽。”
这里的门派都是当年被湛戈杀了掌门的门派大弟子,他们都有杀师之仇。
如今血楼喂养妖孽,这消息,一定会让正道对血楼群起而攻之。
“你们所谓的正道就是喜欢这么正义言辞,江衾夺喜欢夺人妻,夺人母,占我母亲尸身十年,如今才被我得了消息找回,这样看来你们正道真是令人作呕。”
湛戈低头看了看江欺雪,嘴唇勾起的冷笑如同冰针根根刺进江欺雪的心脏,“她不是人又如何,是妖孽又如何,我湛戈被你们称为魔头,我湛戈的女人被你们称为妖孽,说起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的目光赫然投降了了井豹身上,那鹅黄色的身躯半仰在虎背上,但那面容依旧清晰。
是湛戈从苍山密宫带出来的,江衾说湛戈抢了欺雪,所以他要跟湛戈同归于尽,但现在,十年前尸骨无存的白水依又出现了。
饶是誉风也是惊愕了,事实竟是如此。
江欺雪霎然白了脸,湛戈说出来了,湛戈说出来了,江衾所做的事,公之于众,她是江衾的女儿,她的名声也是彻底毁了,现下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
众人疑惑间,只见江欺雪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面上千重委屈万行泪。
“我爹没有这么做,我爹是不忍心一代佳人香消玉殒,所以才将她放到了这里,还给了她鲛珠保住她的容颜,我爹说你娘只是被你爹给蛊惑,可是说到底也曾是苍山派的圣女,不该遭到如此对待,留个全尸让她回到苍山也是好的。”
江欺雪说的声泪泣下,微颤的眼睫带着的眸光让人不忍心责怪。
像是在肯定一般,祁林听了她的话,却是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又舒展开来。
摸着胡子像是应着江欺雪的话道:“这倒是可能,江衾曾是我的大弟子,我可记得当年本想将掌门之位传于他,可是剑宗和苍山派交好,苍山派人那几年势弱所以有了联姻的想法,让江衾去了白水依去做苍山派的掌门,而剑宗则留给了我儿子,所以我才和江衾商量,让白水依和江衾见上一面,哪儿知婚事还未公布,白水依就偷跑下了苍山,江衾之后却是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屈居与白水依名下的第二美人,轻水。
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参与,众所皆知,他们的成亲仪式盛大无比,江衾要为轻水留在江湖,我也就闭了关。
江衾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能因剑宗和苍山派的交情,为白水依收尸,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湛戈,你的话,不可信。”
正道就是正道,正道做的事都是对的,哪儿容得湛戈污蔑。
湛戈听到后,看着江欺雪的眼神却是不再掩饰的厌恶,轻声道:“江欺雪,你真是恶心的让我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杀你我都觉得脏了我的剑。”
脑海中还隐隐约约有着她求着他带她走的画面,现在彻底崩裂,只剩着一副丑恶嘴脸。
说到底,只是为了她这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江衾若做的事不好,在别人眼里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江衾所做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也没有仔细在血楼说白水依的尸身为什么被带走,江欺雪不承认,那么就等于是全盘否认了。
一个掌风挥去,就是拍向了江欺雪,将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随后,却见大片鲜血,从她脑后涌出,江欺雪已经昏迷,脑袋嗑在了石头上,誉风一惊,看了卷里一眼,最终还是向前捞起了江欺雪,看着她的脑袋却是不能耽搁了,人命关天,何况他和江欺雪认识了十几年。
最终还是止住了她的血,抬到一旁,让人拿出随手带的针灸和纱布,神医谷的人随着誉风的动作从人群中脱离。
现在仅剩血楼的人与正道合盟对峙,曲青慢了井豹的步伐,看到了这些,按照湛戈的吩咐,无论如何他应当先带走夫人,可是现在的场面却是极为被动。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那么咱们来算算账。”
祁林笑了,眸光撇了撇卷里。
将扇子有捡起来揣进了怀中,好歹也是一百多年的人精,想了想又觉得卷里可能要这扇子才能发挥出作用。
“湛戈,十年前你杀了我孙子,我儿子,这笔仇我们是该算算了!”
祁林冷笑,找湛戈就是他的第二件事,眼神瞅了瞅他身后的卷素,如今两件事一起办了倒是合适。
湛戈也没多说话,径直飞身上前,与祁林对峙,噼里啪啦的刀剑声起,此时正道之人也开始围攻起了血楼的人。
曲青在一旁见状,自是冲了进来,今日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护着白水依的尸身。
卷里没了山河扇却是什么都不能做,卷素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在井豹身后的景星下了虎身,用着罗盘帮着卷素与众人对峙。
而湛戈浑身上下却是越来越狼狈,就算是湛天在此,那也处于下风,湛戈只能勉强与他对峙,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楼的人越来越少,湛戈也是狼狈不已,卷里始终被卷素护在了怀里,景星摆动着罗盘,手指却是已经微微出血。
“小嫂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再来那么几下,他们就全都死光光了。”
景星皱了眉头,蚁多咬死象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而湛戈与祁林血拼,却是被打的口吐鲜血,连连后退。
“若不是我闭关,你当真就以为你无敌了,不参与江湖之事只是因为觉得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却是非杀你不可了。”
祁林说的异常嚣张,他求长生,可是现在根儿都没了,长生何用。
湛戈皱着眉头,祁林和机杼是一个等位,怕是要让机杼来才能与他平手,可如今机杼守护着血楼。
而时间越久对他们则越不利。
卷里自然也是知道,沉了沉眸子,咬牙道:“我能杀了他,可是,我要有那把扇子。”
众人自然是惊愕,差一点忘了关键。
可是湛戈勉强应付着机杼,如何还有气力夺扇,卷素回过头对着景星道:“保护好她,这一次能否出去,就全在祁林能不能死了。”
景星目色凝重,正道之人眼尖,忙道:“杀了那妖孽,不要给祁长老留下后顾之忧。”
血楼的人此时亦是知道何事重要,纷纷围绕在卷里身旁,将她保护的彻底,无论是刑风还是曲青,或是井豹,基本都是创口满身,寡不敌众,各个以一敌十。
而卷里在其中被一次又一次的刺伤,魂力却极快的让皮囊愈合。
面色却是越来越苍白,身上血迹越来越多。
卷素为了祁林怀中的扇子可谓是拼近了力气,一向惯用逃跑的他第一次正面迎敌,与湛戈分工合作,湛戈挡住祁林的剑,卷素则偷袭。
最终以湛戈精疲力竭,卷素受祁林一掌为代价将山河扇从祁林怀中掏出。
相互配合,将山河扇扔向了人群中的卷里。
卷里手触碰到了山河扇的一瞬间,感受到那汹涌的魂力后不再退却,挥出一道屏障,数吧魂刀同时插进几个人的额头中央。
一扇就是几条人命,倒下的尸身中,一道又一道人所看不见的黑色气息朝着卷里涌来,透过皮囊缠上她的魂魄,让她的情绪越来越暴戾。
最后周身气息宛如杀神,脑袋中昏昏沉沉,再无人敢靠近。
转过头正好看到祁林一剑砍在了湛戈的手臂上,血花四溅,恰好覆盖在她曾摸到的那个伤口上,卷里挥动山河扇,数十把破空魂剑朝着祁林而去。
这魂剑,是人所无法抵挡,半空中的祁林被扇成了筛子,浑身窟窿煞是骇人。
“妖孽发威,祁林长老死了,大家快退。”
正道残余的人终于见大势已去,最终撤退,地上残余的尸身满目疮痍。
湛戈从半空中栽回了地上,却是无力。
而卷里蹒跚着步伐走向湛戈,一把栽进了湛戈怀里,害的他闷哼一声,曲青刑风一见,这简直是在雪上加霜,就要上前拉开,却被湛戈制止。
卷里紧紧的拉住湛戈的手,十支如同藤曼一点一点缠上湛戈的手,温度依旧微凉,可是湛戈却觉得全身的热血都被面前的人,不对,是被这缕叫卷里的魂给煮沸了。
而湛戈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小丫头,哥哥长得不丑吧,你怎么就那么嫌弃哥哥呢。”
素手吐了口中草低下头,桃花眼弯成一抹弧度看着她。
卷里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采花大盗,更何况她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找湛戈啊。”
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卷里半信半疑的眼神,“我真带你去找湛戈,你跟湛戈关系匪浅吧。”
说道和湛戈的关系,卷自然是昂起头颅,“我是湛戈的女人。”
这话说的,就像她的全世界似的,素手停下了马,语气突然严肃道:“在没有找到湛戈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湛戈的女人,否则你活不到见到他的时候。”
这让卷里给愣神了,刚才不是还要采她吗,现在怎么就帮她了。
素手翻身下马,也将卷里给抱了下来,表情陡然又变回了原来不着调的模样,弯下腰,翘起了屁股,回过头对卷里抛了个媚眼,道:“对了,妹妹,来,往哥哥这里一踹。”
伸出手点点自己的屁股。
那闷骚的小模样,简直让卷里忍不住笑出声,“哈哈,你干嘛呢。”
素手眉头轻皱,“让你踹你就踹,你要不踹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真正的采花大盗采了你。”
嘿,真正的采花大盗?
感情他还是假的啊。
不过有人找踹在前,不踹白不踹,积蓄了力道,往那屁股上一踹,素手被一个大力给踹向了前,但那感觉,还真是,爽。
江湖采花大盗素手折香竟然有受虐倾向,这传出去,素手应该要捂脸了。
不过,这还是越漂亮的女人虐他,他越爽,丑的,那就算了。
“好了,你说往哪儿走。”
再次捞起卷里,让她背贴着自己,卷里指着一个方向,素手还真就乖乖往哪个方向走,一路上也没有再对卷里动手动脚。
不过卷里倒是好奇了,除了方才,感觉他也不坏啊。
“你真是采花大盗啊。”
美人出口询问,焉能不回答。
“不,真正说来我只是闻花大盗,不过花看见我都跟着我跑了,从枝干上自己折下来,人家就以为是我采的。”
比如剑宗那肥婆。
“那你刚才还想采我呢,现在怎么不动我呢。”
卷里想了想,其实他方才除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外好像也什么都没做,现在想起,好像是在吓唬自己。
素手咧嘴一笑,“刚才见你是你好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我觉得我以后也遇不着比你更好看的了,索性占了你的清白,让你以后都跟着我。”
“那你现在怎么不碰我?”
直觉告诉卷里,她此刻还是很安全的,这人虽然方才做的事不好看,可是,好像人还是挺正的。
素手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她是湛戈的女人,谁还敢碰啊。
血楼不让他进去,但是若是他带着她找到湛戈就不一样了。
“我带你找到湛戈,到时候,你帮我说说,让我进血楼好不好。”
口吻煞是变的讨好,卷里闻言了然,感情是有事儿求她啊。
“你为什么要进血楼?”
也不是不能答应。
一说到理由,素手就欲哭无泪了,到底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无意间闯入了剑宗的地界,冒充了外门弟子,结果就听人说,大长老的曾孙女祁玉珠,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一个心起,他就想瞧瞧。
谁知这祁玉珠还挺神秘,丫的左右见不着,成天呆在自己的校园里,奴婢一个比一个漂亮,搞的他以为祁玉珠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玉珠玉珠,这听起来就多么的珠圆玉润。
妈的,夜入闺房一探,还真特么是个“珠”。
偏偏此“珠”还被重点保护,上下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露了真面目,左右被人抓走非要让他娶了祁玉珠,他行遍大江南北,美女见过无数,虽说没真正上手,可是那眼光也是顶顶的,就想找个最好看的一辈子只采那么一朵,那颗“珠”,谁爱娶谁娶反正他不要。
然后,祁玉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非他不嫁就非他不嫁。
那大长老可是年过百岁的隐士高手,前些日子才出关,儿子孙子一家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小孙女,他武功虽不深厚,但逃跑的功夫一流。
就这么,采花采到仙人掌,然后被剑宗下了剑追令,正道是去不得了,只求邪道收留了。
说完得来卷里噗嗤一笑。
这才真正是友好的一笑,“这么说,其实你也并没有真正采过谁啊。”
“那当然,我自己就长得这么好看,我还用得着到处采吗,我就想找个最好看的,然后采一辈子。”
说着挤眉弄眼的对着卷里,“比如说妹妹你就不错。”
卷里眨了眨眼,得意道,“我有爱人。”
换来的是素手不置可否的嗤声。
“喂,往那边。”
手指着一个方向。
“喂什么喂,要么叫哥哥,要么叫素手。”
说着手还是转了马头,朝着卷里所指的方向而去。
素手?
素手不是称号吗。
“咱们聊过天也算认识了吧,叫名号多不好。”
卷里拉关系,怎么说他也要带着自己去找湛戈呢。
头顶上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说,“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素手吧。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摆明了就是转移话题,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她的也是自己取的呢。
“我叫卷里,你是人,是人都有爹娘生的,你怎么会没有名字!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一直叫你喂了。”
卷里皱眉,拉着素手的衣襟。
“嘿嘿?
你叫卷里,你这名字也挺奇怪的,哪儿有姓卷的,什么叫我是人,说的就跟你不是人...”低下头,那双明亮的眸子,以及峨眉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脸上就差没写上五个字:你继续试试?
不着痕迹的抬起头,咽了咽口水,那双眼睛还是一点没有惧怕的盯着自己。
卷里不是人,她没有一般女子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湛戈不爱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动摇她。
卷里的执着还是有回应了,等了许久才听到素手吊儿郎当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没有名字,从小无父无母,被丢在破庙的门口,几个乞丐好心养我到三岁就让我自己去乞讨,小时候人家叫我小乞丐,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一遇见好看的小姑娘就盯住不放,然后那些人就叫我小流氓,后来遇见了我师傅,我师傅也一直叫我小流氓,一直到他老人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素手折香这个江湖称号才落到我身上。”
说完,没等卷里仔细咀嚼,浅浅囊了一句,“是这个方向对吧。”
然后加快速度,马匹在路上疾驰,带过的风也吹散了那些才说过的话。
卷里心头有些凉凉的,她好像一不小心踩着了禁区。
想了想,回过头,语气轻快道:“真巧,我也无父无母,我名字还是自己给取的呢。
好听吧。”
素手挑眉,这小丫头也是无父无母?
手下动作有些慢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要是咒了自己爹娘那可是大不孝。”
卷里笑了,看着马前平路,“真的,我真的无父无母,我从出世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血山脚下,十年前,是我第一次看见湛戈,十年来,湛戈也是我唯一看过的人。”
“所以你就这么喜欢上湛戈,非他不可了?”
语气有些惋惜,这些话让素手自动把她也归类到被抛弃的那一方。
卷里点点头,“算,是吧。
十年,我念着的人就只有他,他是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没有湛戈就没有她。
“唉,我当年就怎么没出现在你面前呢,十年后就有这么个大美人儿追着我非我不可。”
素手不正经的高声叹息引来卷里噗嗤一笑。
出现了也没用啊,她是湛戈的情魂。
“喂。”
浅浅的唤了一声。
“喂什么喂,叫哥哥或者叫素手。”
素手不满。
卷里笑了,不知怎的,她就觉得素手不是坏人,“你是不是不会取名字啊,叫素手多不好,照你这样,等你死了出现了下一个素手,那是不是就没人记得你了。”
话音落,屁股底下的马匹陡然剧烈一跃,惹来卷里欢呼。
“没人记得我也很好,反正我没有家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卷里还是能听得出来一些失落。
他是人,是人就会渴望感情,渴望幸福。
她虽然不是,但是她也渴望,这样的期待是一样的。
“你跟着我姓吧。”
卷里洋洋得意,卷里卷里,她觉得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除了湛戈就是她自己的。
话出却是引来素手不着调的一笑,咧嘴,这小丫头,“姓卷?
你要给我取什么名儿?
卷心菜,还是卷萝卜?
或者卷被子?”
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有些暖了,取名字。
还是算了,取了名字,白白给了个期待,以后却没有人叫了。
卷里小脸拧巴成了一团,刚还心疼这人呢,转眼他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许久了也没等来小丫头的下一句话,素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看了看天色,“小丫头,你和湛戈的心有灵犀有没有用啊,这若是再找不到,那可就天都黑了。”
卷里这才凝神,摸着耳垂,耳垂微微有些热。
“近了近了,没过多久就能到了。”
指着一个方向,素手只得全力策马。
卷里心下一跳愣在那里未回答,湛戈向前一步,厉声询问:“只是什么?”
瑶花面带笑容,这下真不能怪她。
她是想走的,可是似乎老天也在帮她,想去阴虚殿找誉阴欢谈谈,路过上玄殿,却听到了殿内男女的谈话声,这对湛戈来说,应该算是背叛吧。
“玄姬妹妹,不对,是卷里妹妹,你在跟谁说话呢。”
纤细的手指在门上那么一戳,将门彻底大开,暴露于众人暮光之下。
黑纱在白天依旧透光,卷里浸在最里面的浴池内,头发湿漉,仰起脖子,却是偏过脸看着自己这边,样子像是方才与谁在对话。
随着门开的开启,带过的风吹动黑纱,浴池边隐约有个白色身影,似有缭绕的云雾渐起,看的不清。
卷里咽了咽唾沫,骤然舌干,想开口,却发不出声响。
“卷里妹妹,你怎么让尊主失望呢,昨晚尊主才告诉我他想跟你好,可是今日你就做出这等事情,真好伤尊主的心。”
虽然听的话不多,可是她确定一定有两个人。
还有一个是男的。
此刻卷里是在沐浴,出现男人?
怕是天大的借口都圆不回来。
说着瑶花就要上前,没想到湛戈却是冷冷的开口,“你该走了。”
驱赶之意明于表,瑶花愣住了,这言明于表的背叛,他还要赶她走吗,不管怎么样,她跟了湛戈可是不会背叛的,除非,湛戈死。
湛戈厉声道:“出去!”
语气中充满了阴鹜。
方才的话唯有湛戈和瑶花听到,赶来的人都不明其意,还是都退了出去,关上门,一室清静。
“然后呢?
你还没有说完呢,不是利用我,谁觉得你是在利用我。”
声音冷然,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卷里的心口上。
咚——咚——咚——宛如重石。
卷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昨晚跟魅姬在一起,为什么要骗她呢。
为什么要骗她是在办事呢。
直接告诉她,她也许会失落,可是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湛戈觉得自己的手都是在发抖的,走至黑纱前,一把撩开。
浴池边空无一人。
湛戈停住,对,空无一人。
卷里朝着湛戈所看的方向看去,轻微的吐了口气,云天消失了。
在这落针可闻的静默下,再轻的叹息也显得尤为明耳。
“你在庆幸什么?”
湛戈和衣下水,面色冷然,一步一步走进卷里,周身气息卷里久未再闻,企图转身逃落。
却被一双大手极快的揽入怀中。
纤腰被掐的极紧,卷里有些生疼,忍不住轻呼出声。
久久,温热的气息才吐至耳边,声音冰凉。
“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于此同时,卷里的脑海中也出现一道声音,“你自己选择是否让他知道真相,若是要,我可以替你证明。”
卷里脸色煞白。
下颚一痛,大手扣住,被迫扬起,“回答我!”
卷里咬牙,“我只是做了个恶梦,梦里,别人说我变成江欺雪的样子接近你,利用你。”
声音不自觉的打颤,最终还是掩藏了真相,等到有一天,她变成人了,再告诉他好不好。
脑后方的阴鹜视线,宛如一把刀子,直直的插着卷里的后脑勺,温热的气息吐在耳际,语气却极为阴冷。
“然后呢,我想听后面,你只是,只是什么?”
湛戈的语气甚至比卷里更颤抖,若是卷里能看见,就会发现他的面孔,竟然比她还苍白三分,此刻虚弱的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陪你到老,就这么简单。”
长睫颤了颤,看不清楚卷里的神色,此刻两人贴的极近,可是,却像离的好远。
啪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湛戈草木皆兵,抬头一望,可这上玄殿内无藏身之地,即便是屏风也是一透可见。
低了低眼眸,掩住深意。
脑海中出现那男子的声音,闭了闭眸子。
掐住细腰的手缓缓松开,是俯下了脑袋,眼眸中的阴沉之色被他按捺下去,凑到卷里耳边,“如果你骗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然后,再杀了他自己。
卷里抬起头,转过身,眸中带着盈盈水光,直直的看着湛戈,“那么你呢,如果你骗了我,会让我杀了你吗?”
“我不会骗你。”
湛戈冷冷的看着她,说的极为理直。
“你昨晚在哪里?
我等了你一夜。”
刚说完,卷里就在心里骂傻了自己,忍不住自嘲一笑,她是被动地那一方,怎么能对湛戈发起脾气呢,先低头的应该是她,立马又朝着湛戈笑了,主动拿起湛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湛戈,你信我好不好,我不会骗你,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的隐瞒,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湛戈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千言万语,最终还是翻滚成了一句,“你的迫不得已,会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江欺雪。”
说完便彻底松开手,未再看她一眼,就着一身湿漉漉的袍子离开。
门外的人站了不少,瑶花却是凑上去贴着湛戈,“尊主不必伤心,让瑶花陪你可好。”
眼光却是飘向门后,怎的就湛戈一人出来,怎么说奸夫总要带出来吧。
湛戈却是大手一挥,瑶花措手不及差点跌倒。
“滚。”
最后的好言也无。
这色变,众人皆知,魅姬被尊主给赶出血山,前些年本就对她没有好颜,现在也是人人面带讽色。
瑶花一咬牙,红色的唇被咬的鲜血直淌,湛戈这分明就是在责怪她让她看见这一幕。
挺了挺身子,扭了扭身子,以妖娆的背影离开血山,不过再次进入风雨飘摇的江湖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湛戈圈养的金丝雀了。
靠天靠地靠男人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吧,刚准备下山,身子骤然顿了一顿,嘴角带笑,妖娆至极,转身去了阴虚殿。
她走是可以走,可是,不留下些东西那可不是她瑶花的作为。
青黎和青琪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回了殿,本以为卷里洗净了就会自己出来,之前也是如此,可是这一去,便发现不对劲,卷里依旧立在水中,水的温度早已温凉温凉。
“玄姬,快上来吧。”
青琪捧着衣衫叫道,卷里这才回过神。
伸出手,手指已经泡出了褶子,皱巴巴的一片泛白,难看的紧,干了不一会儿,又恢复原状。
想起方才湛戈走后,云天出现与她对峙,她想责怪云天,可是云天却看着她说。
“你喜欢他,却不信他?”
话出口湛戈才反应过来自己入了神。
那些画面太过美满,却因他自己而破碎,所以他也自责,一直不敢回想,而如今却在卷里的身上看见了。
明明是一张长着害他至此的脸,却做着,说着,让他不断动容的事和话。
刚要开口,一根沾了辣酱的筷子就伸进了他的唇瓣内,随即离开,带着一种似乎热泪盈眶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心口。
“这么辣行不行,我放了一点糖,我觉得应该...”话语戛然而止,后脑上出现一只大手将她被迫压向他,精致的五官逐渐放大,甜辣的味道在俩人的口腔蔓延,所有的话都被人吞咽入腹,许久才离开,某人嘴角上扬:“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卷里这才回神,面颊通红,血流奔涌的感觉越发明显,唇瓣不由自主的微抿着,好像味道还不错。
湛戈轻笑,太多年,这样的感觉他太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世上长得像的人,又不仅仅只有这一个,也许,他可以尝试着再信一次。
两个人极其安静的用完这一顿小涮锅后,刚到亥时,卷里用的极少大部分时候都在为湛戈涮肉。
用好了,湛戈才起身朝着上玄殿的琉璃池走去,卷里迈着小碎步跟在后头,然后走着走着,湛戈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卷里从他身后凑出来。
“你要让我这样沐浴?”
抬了抬手,玄色袍子的宽大袖摆发出刷刷的声响。
卷里红着脸,连忙就走到他面前,在湛戈企图开口的下一刻,嗖的就将他的腰带扯了出来,衣料本就极为软滑,现在直接落到地上,这一刻无了冷冽的气息,若隐若现,竟然比卷里还诱人三分。
恍惚都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湛戈妖孽的一笑,伸手拖着卷里就前往琉璃池,此刻婢女都已经退下,湛戈先于卷里下水,卷里看着也要跟着下水,却被湛戈制止。
“不必了,你在上面等着就好。”
湛戈声音浅淡,望着冒着白雾的水面,因他进入而起了波澜。
湛戈制止,卷里才意识到药还在外面。
将药端了过来,湛戈看了一眼,是墨红色的那一碗后,就闭上眼睛。
卷里一直在等,等所谓的时机成熟,所以一直看着湛戈的后背。
湛戈咬牙,子时将要过半,那种感觉即将袭来,身上的热血开始涌动,肤色逐渐变红,浑身发烫,周围的水像是因为湛戈而变得滚烫一般,开始沸腾起来。
卷里一惊,以为时候到了,就要将药倒进去。
“别倒。”
湛戈沉声开口,声音像是隐忍。
雪白的背脊从白到红,然后逐渐胀了起来,紧接着青色如同蔓藤一般的东西从后腰脊处爬上背脊,爆裂的痛苦瞬间卷席湛戈全身,卷里也看到那恶心的如同青虫一般的东西。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血脉,血脉胀烈像是快要爆烈一般,扭动的奇形怪状。
“快倒。”
湛戈憋声,卷里心都一紧。
连忙将药倒进琉璃池,墨红色的药汁却在倒入浴池翻涌瞬间,变为了蓝色,在水中以极快的速度涌向湛戈的血脉之处。
她最怕的一个场面,就是她跟她见面的那一天。
如那梦境一般,她其实是个假的,是冒牌的,她只是一幅画,她就是一个假的江欺雪,而真正的江欺雪在自己面前时她又要怎么说。
而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形。
湛戈蹙眉,想了想,直接扳过卷里的小脸,看她眼神中似乎带着质疑,而这质疑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又想起,卷里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他喜欢上她。
其实卷里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只是她现在,没有自信了。
毫不犹豫的当着众人的面,对着那张半开的浅唇吻了下去,未闭眼,却见卷里醒目瞪圆,变成了惊愕,湛戈竟然会觉得有些好笑,轻舔了一下,毫不怀疑,方才还惨白的小脸霎时变成了粉色,这才放开她。
素手捂眼,又一次打翻了他对传说中血尊湛戈的认知。
卷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泛着光的亮眸将整个湛戈都装了进去,他当着江欺雪的面前吻她,是不是代表,承认她了。
“还用说她是谁?”
对着江欺雪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宣示卷里的身份。
江欺雪忍不住后退两步,皱眉,看了看湛戈,看了看卷里。
万籁俱静,一片沉默。
世界上竟然有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她摸了摸面前,再年轻十岁,她就是这样如花的模样,现在的样子出来,哪儿还称得上是第一美人。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这人一定是假扮的。
一定是知道湛戈喜欢她,所以特地办成她的模样。
“湛戈,她一定是假扮成我的样子才接近你。”
江欺雪美眸中的不可置信与笃定,让湛戈有些恍惚,就像当年的第一美人,语气凛然正气,似说着世界上最正确的道理。
这才是江欺雪当年的模样,骄傲,自信,像一只永远不会低头,开着彩屏的孔雀许久之后,湛戈才冷冷的回答,“那又如何?”
可话落到俩人耳里反应不尽相同,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就是他不在乎卷里用她的样子接近他。
江欺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自然是觉得湛戈还喜欢她,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
卷里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无奈的笑了笑,她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一开始不就已经接受了吗,何必在湛戈又重申一次时大惊小怪,没有这张脸,她什么也不是,说起来,她还应该谢谢江欺雪不是。
虽然是这样安慰自己,但还是不自觉的咬着下唇,眼眸低垂,手也握成了拳头的模样落在了素手的眼里,不知怎的,心中有些心疼,心里叹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搂住卷里的肩膀分看她和湛戈,拉到自己身旁。
湛戈只觉得自己怀中顿时空落。
素手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回道:“我卷素的妹妹天生就这么漂亮,我还没有问你又是哪根儿葱,为何假扮成我妹妹的模样。”
低下头看着卷里,那双眸子亦是惊愕抬头看他。
“我是真正的江欺雪,没有可以假扮我。”
江欺雪皱眉,傲气毫不遮掩,囚禁七年一朝解脱,这七年已经沉下的骄傲,在看到卷里的这一瞬间立马又飘了起来。
素手一愣,她就是江欺雪,十年前盛传的江湖第一美人。
他找遍江家堡大小闺房也未看到的绝世美人?
也不过如此,没有他们家卷里好看。
“原来是你,说起来我还去江家堡找过你呢,不过找遍了都没找着?
你是晚上偷汉子去了,还是被人给抱哪儿去?”
素手邪邪一笑,反唇相讥,这一刻他的面上似带着光。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妹妹卷里天生就这么漂亮,没有扮谁,你这是年老色衰见不得我妹妹比你好看是吧。”
说着伸手掐了一下滑嫩的脸蛋,红痕咋现。
江欺雪一愣,这张脸是真的,真的有人和她一模一样,这也太巧了吧。
叫卷里?
江湖上她怎么没听过,哦,想了想她被囚禁了十年,看卷里的样子,也不过十七八,十年前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名头。
皱着眉头,转而问别的。
“你来找我做什么?”
语气有些僵硬,她不想被人知道她被囚禁了七年,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囚禁七年,连拉就能带出,自己的父亲恶心的令人作呕的事迹。
“我素...卷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素手折香。”
这名头,还是能拿出去的。
湛戈皱眉,“素手折香?
素手折香的名号可已经四五十年了,不会这么年轻。”
湛戈虽然十年未出,但是十年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素手摘花易得其香,每每摘了花必定会留下一朵,以示此女何种类,于是是野花还是奇珍,素手折香一探便知。
素手笑了,“素手折香不是一个人,是一门,不巧,我师傅七年前去世,今后的素手折香就是我了。”
“哥哥是采花大盗?
难怪。”
江欺雪颇有深意的看了湛戈一眼,哥哥是采花的,妹妹能做什么干净的事。
落在湛戈听了也是皱眉,井豹感受到了湛戈的不悦,低低的嚎了一声,引了视线。
素手眼神一眯,忍不住挑眉,“本以为江湖第一美人多美呢,还想着去采上一采,如今一瞧,送上门我也不要,美人得花...”说着放开卷里,伸手从地上捡了一朵枯花,速度极快的插在江欺雪的头上。
这是公然打脸,看的卷里有些好笑,嘴角没忍住弯了弯,却见湛戈眉头紧皱,还是收敛了笑意。
江欺雪面色有些白,素手这就是在说她年老色衰,要反击却无话可说,只得伸手将那枯花丢到地上。
而素手则是转身对着湛戈道,“湛尊主,我有些话想跟妹妹说,可以?”
湛戈看了一眼卷里,见她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睛瞪的又大又亮,似在经过自己同意,有些好笑,他们是兄妹,说话还要自己同意做什么。
但还是点点头。
素手拉着卷里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湛戈与江欺雪的事情他听的不少,这孩子怕是深情错付,只是下午还在马背上,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像是抱着世界上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告诉他,“我有爱人。”
只是先听到湛戈似乎把卷里当做江欺雪的替代,有些心疼,后来又因为他说的话,而被江欺雪给暗里指点,他一个人习惯了,现在还真有些把卷里当成了妹妹的感觉,一心就想护着她,毕竟这么好看的妹妹不要白不要。
脚步下的草杂摩擦的声音窸窣传来,背后距离湛戈的目光越来越远。
很久之后,轻浅的声音从素手身后传来。
“谢谢你。”
语气太轻,不是此刻太静,几乎听不到。
素手回过头,那个头颅一直低垂,乖的有些过分,还以为她被感动哭了呢,那个踹他的小丫头去哪儿了。
强制的拉起她的脸,结果那双亮眸弯成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暖暖的看着他,“谢谢哥哥。”
吹来的风凉凉的,但心里怎么有些热乎。
素手干干的咳嗽了一声,脸侧到一旁,语气似恩赐,得意的不得了。
“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孤生一人混过二十三载,你既叫我一声哥哥,以后就是我妹子了。
哥哥没什么本事,但是一定会护着自己妹子,以后哥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卷,名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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