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的摇头,想要告诉他所谓的奸夫就是他。直到哭红了眼,一个字也说不出。谢淮景甩开我的手,意味不明的冷笑,“他竟值得你如此?不顾名誉也要为他遮掩?”我哭着摇头。他温...折金枝全文+番茄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折金枝全文+番茄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和正在连载中的.如果你也喜欢折金
折金枝+番茄节选在线试读
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尖锐又刺骨的痛,从心底漫上来。谢淮景,就算你知道盖头下的人是我,又能如何?谢淮景的眸光微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紧紧盯着红盖头,长剑微微向上挑...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淮景连翘的其他类型小说《折金枝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柏粥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尖锐又刺骨的痛,从心底漫上来。谢淮景,就算你知道盖头下的人是我,又能如何?谢淮景的眸光微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紧紧盯着红盖头,长剑微微向上挑动。就在这时,谢夫人脸上挂着笑拦住了谢淮景,“淮景,你胡说什么,你与连翘青梅竹马,她要是出嫁,你定是第一个知道。”谢夫人为了打消谢淮景疑虑,撒谎说我自知犯下大错,去寺庙祈福。谢淮景依旧死死盯着我,“是吗?”“当然,连翘那丫头出嫁,为娘还能不告诉你?”谢夫人心虚不已,连忙让丫鬟送我上花轿。丫鬟送我上花轿的那一刻。谢淮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慢着——”我浑身一僵。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拿过我腰间的香囊。仔细端倪。“这香囊……好生眼熟。”我心上一紧。我的针线一向粗糙。出嫁的绣帕谢夫人也未曾...
《折金枝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尖锐又刺骨的痛,从心底漫上来。
谢淮景,就算你知道盖头下的人是我,又能如何?
谢淮景的眸光微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紧紧盯着红盖头,长剑微微向上挑动。
就在这时,谢夫人脸上挂着笑拦住了谢淮景,“淮景,你胡说什么,你与连翘青梅竹马,她要是出嫁,你定是第一个知道。”
谢夫人为了打消谢淮景疑虑,撒谎说我自知犯下大错,去寺庙祈福。
谢淮景依旧死死盯着我,“是吗?”
“当然,连翘那丫头出嫁,为娘还能不告诉你?”
谢夫人心虚不已,连忙让丫鬟送我上花轿。
丫鬟送我上花轿的那一刻。
谢淮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慢着——”
我浑身一僵。
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拿过我腰间的香囊。
仔细端倪。
“这香囊……好生眼熟。”
我心上一紧。
我的针线一向粗糙。
出嫁的绣帕谢夫人也未曾为我准备。
只戴了个香囊。
我没敢出声。
谢夫人却遮掩的拿过还给了我,“这女子的香囊都大差不差,淮景,你一路辛苦,快去歇息歇息。”
谢淮景忽然几不可查的扯了扯唇角,我被那炙热的目光盯得发怵,脚步下意识加快。
进了花轿,听见外面没了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一阵怅然。
花轿却迟迟未动。
我皱了皱眉。
却听花轿外一阵嘈杂声,紧跟着是谢夫人大喊:“淮景!你这是做什么?!”
轿门被人掀开,一把长剑直直挑起我的红盖头,对上谢淮景那双狭长深邃的眼,声音冰冷,咬牙切齿,“连、翘!”
“我若不进轿,你便准备一声不吭的嫁人?”
狭小的花轿里空间逼仄。
他整个身子几乎俯身凑近,眼睫乌沉沉的坠下去,猛地捏住我的下巴,眼眶泛红,“连翘,你还有没有心?”
我的下巴被攥得生疼。
听见这话,眼泪却也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一串,砸在他的手背上,触得他一惊。
我笑着抬眼望向谢淮景,“表哥权当连翘没有心便是。”
“你撒谎。”
谢淮景屹然不动,可紊乱的呼吸却出卖了他的无措。
“敢问表哥连翘撒了什么谎?”
我实在不明白,谢淮景为何生气?因为我私自出嫁没有告诉他,还是因为在他罚我走了四十里路回家后,决定出嫁?
四周静了一瞬。
谢淮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他闭了闭眸子,“为何突然要嫁人?”
我懒得与他再有纠缠,“想嫁便嫁了。需要有什么理由?”
“为何不告诉我?”
“就因为我罚你走了四十里路?你就要赌气嫁人?”
“并非赌气。”
在沈淮景即将坍塌的神情里,我试图挪开他的手,平静道:“表哥,莫要误了我的良辰吉时。”
他却忽然发了疯,单手钳制住我的腕骨,将我抵在轿子上,“我问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看他的眼神里不再充斥着小女儿家的爱意。
而是一片冷然,“表哥,请你自重。”
谢淮景整个人如遭雷击。
脸色煞白,喃喃嗤笑,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你让我自重?”
我下意识抚上小腹,被灌落红的那天,我以为谢淮景是救赎,可他却说:“堕了这孽种,我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在他眼里,我的命是不重要的,名声才是第一。
我抿了抿唇,反问,“不该吗?”
“是表哥教我礼义廉耻。”
“教我不该自甘堕落。”
“表哥还是离我这个不清白的人远一些,免得被我沾染上污秽——”
谢淮景仿佛被刺痛,眼眶通红,“你非要拿那些话来激我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讥讽的哂笑出声。
“表哥想说自己是什么意思?”
“是将我当阿猫阿狗捡回来逗弄,还是打心底里觉得我是个不值钱的玩物,连问都不曾问我一句,就给我按上了私通的罪名?”
“又或是发现我犟嘴,拿我的蝴蝶钗送了旁人?还是不分青红皂白将芙蓉糕倒进鱼池,又或者是当众侮辱我的绣工……”
“够了——”
他一拳砸在我背后的轿上,谢淮景深黑的眸里颠乱且掺杂着一丝猩红,任由血色滴落。
“不要再说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却也只吐出一句:“那表哥现在可以让我出嫁了吗?”
我话音刚落,谢淮景自胸腔中发出沙哑笑意,眼神阴鸷,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低吼,“你、休、想。”
他又侧身过来,强势的锢住我的腰,“你既这么想出嫁,我娶你便是!”
我噗嗤笑出声。
反唇相讥:“不洁之人,又怎配得上表哥这般清风霁月的君子?”
6.
谢淮景的身形一僵。
眼眶猩红。
他大概也是想到先前侮辱我的那些话。
如今却化为了刺向他的利剑,心痛难忍。
谢淮景扼住我的下颚,直直堵了上来,“那我今日便不做这个君子——”
我眼中闪过狂风暴雨,剧烈挣扎。
“你放开我!”
他带血的手却扶着我的后脑勺,吻得更深。
直至我狠狠拔出头钗,插在他的心口,他才吃痛的放开我。
我抬手给了他一掌,“谢淮景,你让我恶心。”
谢夫人半晌才掀开轿帘,正好撞见这幕,惊讶又难堪,直直念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谢淮景失血过多,最终还是被谢夫人让人架回了谢府。
谢夫人训我狐媚,不知检点,勾引他家儿子,还害得谢淮景重伤。
我沉默不说话。
哪怕是谢淮景主动上轿,对我动手动脚,在这些人眼里,一样是我的错处。
“夫人教训的是。”
见我态度乖好,谢夫人冷冷觑了我一眼:“管好你的嘴,若让淮景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连翘知道。”
可花轿启程时,我故意掀开花轿,对着还没被架进门的谢淮景问了一句:“谢淮景,你不是很想知道奸夫是谁吗?”
谢夫人发出一声尖叫:“连翘!”
我落了帘,用口型无声的说:“是你啊。”
我的好表哥。
谢淮景瞳孔微颤。
我那一刺,用了全力,以谢夫人的性子,这些日子一定不会放谢淮景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
厢房里被布置的一片喜庆,我的心砰砰乱跳。
其实我早就料到过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但在谢淮景那夜错对我表白时,也曾生出过几分希冀。
如今却还是盲婚哑嫁。
我不由得手心冷汗直冒,可等那打铁匠覃度河揭开我的盖头后,什么也没发生。
“姑娘莫怕。”
烛火下,衬得他皮肤更加黝黑,覃度河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知姑娘嫁我非你所愿,实不相瞒,我也是因为母亲临终之托,想让她看见我娶妻。”
“姑娘若觉得我是良人,我们便这样过一辈子也好。若觉得我不好,随时都可与我和离。”
他的一番话让我振聋发聩。
“可你知不知,我是……”
覃度河抢道:“我知道。”
我错愕的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会有覃度河这样朴实的人?
在谢府多年,唯有那夜大错,令我陷入囫囵。
谢夫人算计,谢淮景不信我。
唯有丫鬟灵芝相依。
可如今,这相依之人似乎又要多一个人了。
“好。”
覃度河虽是个打铁匠,可来他铺子打铁的人络绎不绝,都说他打的铁器结实耐用。
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他对我颇为尊重。有时回来会为带一束花,有时是冰糖葫芦。
灵芝说,覃度河虽然是铁匠,但对我也是用了心的。
他知晓我爱吃桂花鸡,用一天的工钱给我买了半只,揣在怀里热气腾腾,哪怕烫伤了胸口也不曾喊痛一声。
我笑他,“你真真是傻子。”
他不善言辞,但每一次开口,每个字都像从心底发出,直击人心,“姑娘不嫌弃就好,你配我,已是低嫁。”
普通百姓舍不得买椒盐,他知道我曾是大户人家的表小姐。偷偷摸摸从身上拿了椒盐,洒在热腾腾的桂花鸡上。
我尝了一口,又咸又香,仿佛比昔日在谢府尝过的万千珍馐还要有滋有味。
灵芝从旁边像馋鬼似的探出头来:“姑娘,好香啊……”
我将一只鸡腿塞进她嘴中:“早就听见你肚子咕噜噜叫了!”
覃度河站在一旁,宽阔肩膀在屋子里显得有些局促,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丝笑意。
我趁机将一只鸡翅塞进他嘴里。
他怔怔的看着我,很像呆子。
灵芝早就吃的满口流油,故意唬他:“还不快吃,再不吃我馋得要从你口中抢来了。”
被灵芝这样一恐吓。覃度河连忙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鸡翅。
见状,我和灵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覃度河摸了摸脸,不知所措,“你们笑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覃度河照做不误。
“再过来些。”
他宽大的手掌下意识撑在我腰侧的床沿,耳垂微红,磕磕绊绊,“这样可以吗?”
“可以。”
看他拘谨的样子,我忍住笑,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唇边的油。
四目对视间,呼吸微滞。
覃度河常年打铁,皮肤黝黑,但也生了一张俊俏的脸,只不过相对那些世家子弟,多了几分野性。
我下意识凑近。
他却猛地一颤,偏过头,“我突然想起来,老李头让我打把铁锹,我去去就回——”
可却因为整个人失了力道,整个人压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
明明屋外阳光正好,照在少女明媚的笑颜上,谢淮景却只觉得胸口微微塌了一块。
喉咙仿佛死绷着,才勉强发出一声诘问。
7.
覃度河慌张起身,下意识护在我身前,
我却不紧不慢对上谢淮景那双阴沉沉的眼。
依稀记得,那日他知道我腹中有了骨肉,也是这幅神情。
像天塌了一般。
“表哥?”
万千话语涌上心头,他只失笑,重复我的话,“表哥?”
“你从前都唤我淮景哥哥。”
从幼时来到谢府起,谢淮景便允我唤他淮景哥哥。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便不许我唤他这个亲昵的称呼了呢?
大概是从知道我“与人私通”,又或是不分青红皂白灌我红花时?
那时,他怒斥我:“不守妇道。”
从此我再未唤过他一声淮景哥哥。
我握住覃度河想要离开的手。
刺向谢淮景,“我已婚嫁,当守妇道,这是表哥说过的话,表哥难道忘了吗?”
谢淮景像是被我伤到,脸色煞白,身体死绷着。
他再抬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跟我回谢府,我自会为你解决这门婚事。我知道是母亲安排的这门婚事,你并不想嫁于他。”
覃度河却反擒住他的胳膊,“她不想回去。”
两道同样硕长的身影,四目相对,迸发出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对立。
谢淮景冷笑,“你怎么知道她不想?”
覃度河拳头捏紧,有那么瞬间,我几乎要以为他要挥拳揍谢淮景一顿。
可在谢淮景话落的刹那,覃度河紧攥的拳头骤然松了。
“与你一个打铁匠在一起,难不成让他跟你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吗?”
谢淮景大掌牵起我的手,温柔道:“连翘,我带你回家。”
我甩开他的手。
“带我回家?”
“表哥能保证娶我做妻吗?”
“能保证谢夫人不会对此有意见吗?能保证我不会再被人灌那一碗红花吗?”
反复的几连问,将谢淮景砸的僵在原地。
青梅竹马,我比他更清楚,这些他都做不到。
可谢淮景还是不死心,“我不知道娘给你灌了哑药,更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我以为那夜的是沈娇……”
我讥讽的勾唇,“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灿烂的阳光跳动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
他胸口被我刺中的伤,竟汩汩地流下血来,“连翘……”
我起身,他以为我要扶他。
可我却冷不丁骂道:“滚出去,你的血,很脏。”
谢淮景脸色一寸寸变得煞白。
8.
被我骂走后,谢淮景再也没来打搅过我。
我也乐得自在。
琢磨起了女工。
绣的鸳鸯不像鸳鸯,鸭子不像鸭子。
灵芝笑了我一顿,“姑娘,没关系的,鸭子也好鸳鸯也罢,左不过都是你的心意!”
“你这鬼丫头,净打趣我!”
可我看着那方绣帕,越看越臊得慌。
只想藏起来,生怕被覃度河看见。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将绣帕藏在桌角下,覃度河推门进来正看见这幕。
“你在做什么?”
我脸上一热,矢口否认。
“没什么。”
他却眼尖的从桌下拿起绣帕,看着上面的样式,“鸳鸯?”
“你怎么知道?”
连灵芝都笑我绣的四不像。
覃度河迟疑了一下,才从怀里拿出四五张绣帕,有些拘谨道,“先前我从桌角捡了好几张绣帕,灵芝说是你绣的鸳鸯。”
哦,是了。我先前绣过好几次……我以为灵芝是扔了,没想到都到了覃度河这里。
“你要给谁绣?是你那位表哥?”
他佯装不在意的问,实则一双幽深的眸紧紧盯着我。
我摇摇头。
他顿时松懈下来。
“给一位俊俏的公子绣。”
听到我的话,粗糙宽厚的手掌依依不舍地将绣帕叠好,本想放到我的手中,猛地又放到了桌子上。
我正疑惑他为何这般奇怪。
却听他沉声道:“和离书我会准备好,你可否……”他闭了闭眼,“再给我几日时间?”
“你是觉得你不俊俏吗?”
覃度河怔住:“……”
“我不像公子。”
我的小手勾住他宽厚的大手,温声道:“这位俊俏的打铁匠,绣帕你还要不要?”
烛光噼里啪啦的响。
男人眸光发沉,声音哑然,“要的。”
一年后,灵芝做了采药女,而我也生下了覃度河的孩子。
覃度河的打铁铺子开的越来越好,刚开始谢淮景找过几次麻烦。
深冬大雪夜,他故意寻了个铁器打的不好的由头,将覃度河抓进了牢里,说要秋后问斩。
覃度河一度染上风寒,几次从生死门关闯过。我和灵芝为了覃度河想尽了办法,甚至求到了谢淮景跟前。
“想要我放他出来?”谢淮景一双冷寒的眸扫过我,“可以。”
“但是,你要跟他和离。”
我立马察觉出了他的动机,嗤笑出声,“谢淮景,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认为我能回谢府?”
他像被我戳中心底隐秘的心思,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极力压制着暴戾的情绪,额头青筋暴起,“为何不能?那些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沈娇也早已被我逐了出去,母亲也因病离世,你为何还是不肯回头看看我?”
我死死挣扎,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又给了他一巴掌,“谢淮景,你不配!”
灵芝赶忙将我拉了过来,谢淮景的手抚着胳膊上咬出的血迹,低笑出声。
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配,谁配?那个造假的铁匠?”
我用仇视的目光冷冷盯着他,“即便登闻鼓告御状,哪怕滚钉床,我的夫君也是这世上最好的打铁匠。他永远不会在打铁上造假。”
谢淮景不解。
我拿出一把覃度河打好的锄头,“谢淮景,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一把好锄头是怎么打出来的。”
“一把锄头,要经过千锤百炼,反复捶打,才得以冶炼而成。为的就是做出最好的铁器。”
“他手上带着厚厚的老茧,肩膀上,胳膊上都有烫伤,一把锄头才收三文钱,谢淮景,我问你,若是为了赚昧良心的钱,他何须去打铁?”
风雪太大,我咳嗽两声,谢淮景下意识向前。
灵芝为我裹紧了大氅,我看向他,定定道:“我认识的谢淮景,是端正君子,不是为了情爱去陷害无辜百姓的之人。”
恰有雪花落在谢淮景的眼睫上,他无声的攥紧了掌心。
他说,“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端正君子。”
我恍然忆起,十二岁那年冬,谢淮景带着我在院子里砸雪团。
他因此大病一场,谢夫人大怒将我关在柴房,饿了几天几夜。他悄悄钻狗洞进了柴房,喂我喝水吃饭。
我笑他钻狗洞一脸黑,还说君子有可为有可不为。
他却毫不在意的说:“我又不做君子。”
我恍然对上他的眉眼。
一向克己守礼的谢淮景,似乎早就为我卸下了那些繁文缛节,为我打破了那些规矩。
可那又如何呢?
堕我落红亦是事实,不分对错让我向沈娇道歉,丢我的芙蓉糕,让我一人走四十里路也是真。
听我说完,沈淮景闭眼,似有无尽懊悔,“我不知轻薄你的人是我,如果我知道——”
我打断他的妄想,“世间事没有如果。”
他脸色一沉。
“谢淮景,我承认我曾爱慕过你。”
他眸光微亮。”可那也只是曾经。”
谢淮景素来挺拔的脊背,似乎弯下了瞬间。
“如今,我只想跟我的夫君白首不分离。”
“所以,放过他,也放过我,好吗?”
9.
满天的大雪里,谢淮景如松柏般立在原地,我决绝的转身离去。
回了家,灵芝急红了眼,我的心惴惴不安,我不知道谢淮景会不会因我那番话而改变主意。
我沉思片刻,割破手指,“灵芝,我要写血书。”
灵芝心疼的给我准备了笔墨,忧心忡忡:“若是谢淮景一手遮天,不让这血书到县衙跟前怎么办……”
我看着尚在襁褓的孩子,“总要一试。”
铁匠铺的李老头传来消息,“铁匠铺的事谢家人查了,说度河没有造假,再过会就该放出来了!”
我和灵芝互相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太好了!”
说不高兴是假的,我几乎是小跑着去府衙接覃度河。
看见他的那刻,我禁不住上下将他环视了一圈,最后摸着他的脸颊,潸然落泪:“瘦了。”
那双宽厚的大掌突然握住我的腰,将我抱在怀里,失而复得般的珍惜。
“抱得动你,就不算瘦。”
谢淮景拦在府衙外等着我们。
覃度河如临大敌,我却摆手,走了过去。
无它。
只为一句道谢。
“多谢。”
生疏到如此地步。
甚至转身就走。
谢淮景握伞的手微紧,声音散在风雪里,含着无尽冷意。
“连翘,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我脚步停顿,毫不犹豫,“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他突如其来的野花,喜欢他给我簪钗时笨手笨脚的模样,喜欢他带回来的桂花鸡。”
我的脚步飞快。
“所以,谢淮景,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几颗泪滑落,谢淮景眼眶猩红,大雪纷飞,唯有他一人站在雪中,形单孤影。
他恍然发现,再也没有一人,唤他一声,表哥。
番外.谢淮景
我叫谢怀瑾,出生于衡阳世家大族之一的谢府。
7岁那年。
连翘入府。
她瘦瘦小小,唯有一双杏眸灵动如鹿,身边只跟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贴身丫鬟灵芝。
我刚从学府归来。
便听见母亲对她说:“谢府庙小,容不下你。”
女孩垂下眸,拜谢一番便要离去。
我走上前,牵住她的手,将她留在了这里,“娘,谢府家大,不缺表妹一口饭吃,就当是给孩儿寻一个玩伴吧。”
连翘眼里星星点点,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我用眼神示意她安心就好。
连翘很乖,软软糯糯的像小糯米团,喜欢跟在我的身后。
她会在我写课业时,问我:“表哥,这个字怎么读?”
“表哥,这句不对。”
“表哥!你的狼毫能不能借我试试?”
她的眼睛一转,我就知道她的鬼主意又来了。
她总把笔墨弄得满脸都是。
于是我握着他的柔夷,教她学会了一撇一捺。
她一声声叫着我表哥。
一腔腔柔软落在我的心尖。
我的前半生几乎被她填满。
我一直以为我对她不过是兄妹之情。
可直到那***笑着对我说:“那我将来若是嫁人,表哥一定要为我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表哥,好不好嘛?”
嫁人?她想嫁谁?
一想到连翘会离开我。
我心中一阵烦躁,嘴上却说:“若真有那日,我自当亲自送你出嫁。”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对连翘的心意。
那夜,我站在她的小院门口,望着烛火熄灭。
我想,我这辈子也不可能送她出嫁。
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我对她的心思,有意无意的给我介绍世家贵女,我都一一推辞。
夜宴那日,我看见母亲跟连翘介绍适龄男子,那个丫头竟没心没肺的答应着。
我喝多了酒。
路过假山时,碰见了连翘,她声音很甜,一直唤我表哥,还怒问我为什么喝这么多。
我觉得她好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假山上,“为何要答应母亲安排的相看?”
她像是被我吓到,“表哥……”
我下意识吻上她的泪珠。
可醒来后我没看见连翘,却见到了沈娇。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也勒令要我对沈娇负责。
她让我断了对连翘的心思。
“你要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连翘有情,可她对你却无男女之意。”
“你若执迷不悟,不仅会毁了连翘,还会将你们二人的关系越推越远。”
“难道,你想让连翘恨你吗?”
我听从了母亲的话。
刻意去外游学一月,却还是不免想到连翘。
一月后,谢府早已天翻地覆。
母亲告诉我,连翘与人私通,怀了身孕。
我自然不信,请来大夫再次号脉,结果与母亲所说一致。
我发了疯似的想要找出那个男人。
可母亲却说连翘一定不会开口告诉我那男人是谁,还让我尽早除了这孽种,以免误了连翘的名声。
我在房间静坐一夜。
最后决定亲自动手。
我想,只要孩子没了,连翘自然也不会对那个野男人有念想了不是么?
她还小,很多事还不懂,或许是那个男人诱惑了她。
只要我堕了她的孩子,再跟她好好说说,她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
我告诉她,“堕了这孽种,我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其实我想告诉她,我会娶她。
哪怕她嫁不出去,我也可以养她一辈。
可等她喝下红花,看见她身下一片血迹,我后悔了。
连翘在房中昏睡三日,大夫说连翘是气急攻心,除非有千年人参药引才有醒来的希望。
我在母亲面前跪了整整三日。
母亲以连翘的命威胁我,“你若答应,从此以后与连翘只有兄妹之情,我便将这人参给你。”
我轰然笑出声。
母亲所求,我早该知晓。
磕头一拜,眼眶湿润,“孩儿——”
“谢过母亲。”
从此以后,我便故意疏远她。
可我又忍不住靠近连翘。
我问她那个奸夫是谁,她却不肯告诉我。
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值得她如此维护?
我嫉妒的快要发疯。
却从不知道她心底有那么多委屈。
她穿上喜服,上了旁人的花轿,戴着大红盖头的模样好漂亮。
可她却拿簪子刺伤了我。
那一刻,我在想,她有多恨我?
可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走。
不想亲眼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母亲拦着我,不肯让我去追,我气急之下喷出了一口血,母亲才告诉了我真相。
“那夜,确实是连翘。”
原来是母亲偷龙转凤,趁着连翘离开,故意让沈娇来到我身旁。
也是母亲,灌了她哑药让她无法开口。
“可你和她,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淮景,你觉得你亲手堕了她的孩儿,她还会爱你吗?”
母亲说的对。
是我啊。
是我亲手害她落得如此境地。
自此我大病一场,整个谢府仿佛陷入一片死寂。
母亲愁白了头发。
身体每况愈下。
我还是放不下连翘。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风雪里。
她告诉我。
“谢淮景,我承认我曾爱慕过你。”
原来。
我们也曾两心相通过。”可那也只是曾经。”
我的胸口像是被刺入一把锋利的刀,痛到血肉模糊。
是我亲手造就了如今的一切。
“如今,我只想跟我的夫君白首不分离。”
“所以,放过他,也放过我,好吗?”
我望着她单薄的背影,低声笑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我想,我真是疯魔了。
看见她夸那个男人,我觉得心里发酸发涩。
分明从前,她整天挂在嘴边的人,是我。
我看着连翘的孩子长大,看着她与那个男人相亲相爱,冲他撒娇。
我想告诉她,连翘,我后悔了。
我捡起她绣残扔了的绣帕,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
漫天飞雪。
从今往后,再也无人唤我一声——表哥。
被人掐着脖子灌进落红的那天,身下流了一地的血。
我被人毒哑了嗓子,吱呀吱呀的想要告诉谢淮景,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可他面容清朗,冷声叱责。
“未婚先育,与人私通,你可知罪?”
可他忘了,夜宴那夜,是他喝了暖酒,强迫了我。
还在我的耳畔唤我翘翘。
我哭着摇头。
他温柔的抹去我的泪,将一碗落红灌进我嘴中,“堕了这孽种,我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咬上他的虎口。
他皱着眉,安抚我:“过程有些痛,你忍忍便是。”
一红衣女子攀扯上他的袖口,他眉头微舒,唤她,娇娇。
“这里血腥,你不该来看。”
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娇娇,翘翘。
那夜的娇娇,原来不是唤我……
1.
小腹坠痛不已,身下的血鲜红夺目。
谢淮景一贯平淡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惊慌。
我在塌上躺了整整三日。
屏风外,谢夫人问话:“淮景,连翘是个好孩子,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你对她是何想法?”
道道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透过屏风,望向男人。
“表妹的确很好。”
谢夫人握着茶盏的手一抖,状似不经意的试探:“淮景这是想娶她?还是……”
谢淮景漆黑的长睫轻抬,沉声落地。
“但,她只能是表妹。”
谢夫人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顺便择良辰吉日将他与沈家嫡女沈娇的婚事办了。
谢淮景表情淡淡,走前只说:“全凭母亲做主。”
谢夫人嗓音淡漠,仿佛在嗤笑我的小心思:“都听见了?”
我无声的掐紧掌心。
空瘪的小腹中,仿佛被一团麻绳死死勒住,痛到近乎窒息。
我是临安谢府的远方表亲。父母双亡后,投奔而来,谢夫人本想婉拒。
“娘,谢府家大,不缺表妹一口饭吃,就当是给孩儿寻一个玩伴吧。”
谢淮景一声表妹,就将我留在了谢府,给了我一个家。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将府中最好的暖阁让给我住,教我辩诗书,带我描摹诗画。
府里其他小姐有的,他也会给我备一份,其他人没有的,他也寻了送我。
他说,“我们连翘,自然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
我笑着打趣:“那我将来若是嫁人,表哥一定要为我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谁知向来不喜形于色的谢淮景,忽的冷了语调:“若真有那日,我自当亲自送你出嫁。”
可那夜府宴醉酒,谢淮景掐着我的腰,将我抵在后山,呼吸灼热,“娇娇,别怕……”
“娇娇,我心悦你。”
我以为,他对我有意。
可如今,他却说。
“未婚先育,与人私通,你可知罪?”
谢夫人走上前,“你若识趣,我不但会解了你的毒,还会替你寻一户人家,风风光光嫁了去。”
“但这件事,你要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与谢淮景那夜,我惊慌逃走后,发现腹中有了他的骨肉,想寻谢淮景坦白时,却被谢夫人的丫鬟带去,灌了哑药,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谢淮景眸色漆黑,“表妹如何?”
大夫吓得跪倒在地,“表小姐,有喜了!”
谢淮景面色薄冷。
攥紧我的腕骨。
步步紧逼。
“说,那奸夫是谁?”
我被毒哑了嗓子,只能一个

劲的摇头,想要告诉他所谓的奸夫就是他。
直到哭红了眼,一个字也说不出。
谢淮景甩开我的手,意味不明的冷笑,“他竟值得你如此?不顾名誉也要为他遮掩?”
我哭着摇头。
他温柔的抹去我的泪,将一碗落红灌进我嘴中,“堕了这孽种,我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咬上他的虎口。
他皱着眉,安抚我:“过程有些痛,你忍忍便是。”
一红衣女子攀扯上他的袖口,一惯有洁癖的的谢淮景,此时竟也能容忍旁人近身。
关切道。
“翘翘。”
“这里血腥,你不该来看。”
大脑嗡的一声,似乎有什么在坍塌。
谢夫人喂我哑药时,曾说:“娇娇,翘翘。傻孩子,醉酒之人的呓语,也就你当了真。淮景若不是把你当成了娇娇,又怎会与你共赴云雨?”
娇娇,翘翘。
原来竟真是如此……
我捂着心口,喷出一口血来。
那夜的情爱,不过是黄粱一梦。
谢夫人说,他与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天作之合。
而我与谢淮景,云泥之别。
又怎配生下他的骨肉?
谢夫人借谢淮景的手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想要断了我的念想。
她掩着帕子,拿出解药,“你嫁,还是不嫁?”
我接过解药。
良久。
嘶哑着嗓子。
“我嫁。”
2.
一连几日,谢淮景来看我,都被我以身体有恙拒绝。
沈娇带着燕窝补品来看我时,刻意露出腕间一截玉镯。
沈娇露出几分羞涩,“是淮景送我的,我说我不喜欢玉镯,他却说这是谢家给历代媳妇的传家之物。”
“还说我戴着好看。连翘表妹,你觉得呢?”
及笄之年,我在谢淮景书房的小匣中翻到过这条玉镯,谢淮景紧张的从我手中夺过。
他承诺我,将这玉镯作为我出嫁的礼物。
可现在,他却给了沈娇。
若不能给我,为何当时又轻易许诺?
我苦涩的扯了扯唇,“好看。”
他那样一个寡言少语之人,竟也会说出夸人的话来。
想必一定是爱惨了她。
沈娇忽然硬要取下来给我试试,我不愿意。
推搡之间,啪嗒一声。
玉镯四分五裂。
她的眼眶微红,像受惊的兔子,楚楚可怜。
我哑然,怎么好端端的玉镯就碎了?
“抱歉,我……”
她抹着眼泪去捡碎掉的镯子,“没关系,没关系的……”
谢淮景就是这时候来的,他扶起沈娇。
眉头微紧,“小心伤了手。”
沈娇亲昵的靠在他怀里,肩膀时不时颤抖,委屈的看着他。
谢淮景眸光落在碎掉的镯子上,又扫过我,声音很冷,“不解释一下?”
我对上他黑黑沉沉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
可什么也没有。
原本平静如同死水般的心脏,再一次抽痛起来。
我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艰涩开口,“谢淮景,我……”
沈娇抢先道。
“淮景,是我的错。”
“表妹说我的玉镯好看,我就想给她试试,没成想摔碎了。”
谢淮景的面色立刻柔和下来,宽宥她,“不怪你。是玉镯太脆了。碎了便碎了,不妨事。”
转头对我,又冷下脸来。
“连翘。”
“向沈娇道歉。”
我的小腹又在隐隐作痛。
七岁时,小厮打翻火炉,火焰只不过是烧到我的衣角,谢淮景便拿着鞭子追了那人二里地,厌恶的抓着那人向我道歉认错。
隔天一早,就给我送了七十匹布,给我置新衣。
此时此刻,谢淮景看我的眼神,与当初看小厮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垂下眸,“沈小姐,对不起。”
沈娇有些恼怒的瞪了谢淮景一眼。
“你怎么能这样凶连翘表妹?”
“她犯了错,就该由她弥补。”
谢淮景不近人情,眸似寒星。
抬手直接将我头上的蝴蝶钗拔下。
为沈娇簪上,“这蝴蝶钗,配你更美。”
三千发丝散落,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我的心脏像被针扎般刺痛。
那蝴蝶钗,是他在秋猎上赢得的头彩。
有人起哄,让谢淮景给他心仪的女子。
在一众喧哗声中,他毫无顾忌的将蝴蝶钗簪到我的发髻上,“淮景没有心仪的女子,若说有,那也只有连翘。”
所有人都知道,他将我放在心尖。
可如今,他却亲手戴在了旁的女子头上。
沈娇抚着鬓角,冲我笑得得意,“谢谢连翘表妹。”
我艰难道:“不必谢。”
她又求谢淮景,“淮景,我房间空旷,想添置些东西,你能不能让连翘表妹陪我去逛逛?”
谢淮景轻嗤,“她?”
“她的眼光一向很差。”
“你让她来挑,不如让丫鬟陪你。”
我的心如坠冰窟。
我在他心里,连丫鬟也不如了吗?
若是以往,我早就回怼谢淮景,还要将他骂一顿。
可今日不同往日,我定定的看着谢淮景,酸涩道,“表哥说的是,我眼光很差,挑不到什么好物件。”
不知这句话戳了谢淮景哪里的痛,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冷笑,“你若眼光不差,又怎会随便找个野男人苟且?”
我的背生硬的撞在墙上,痛得我眼眶溢出了泪。
谢淮景眸光轻颤,贴在我耳边,冷冷道:“哭什么?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沈娇在身后喊,“淮景。”
谢淮景立马松了手。
我叫了半天疼,可沈娇只是唤他一声淮景,就让他消了气。
他待她,当真不同。
谢淮景温声开口:“她若不陪你去,我便将她的厢房给了你。”
“不过……”他顿了顿。
沈娇眼里的期盼闪了闪,我的心也跟着一紧。
“她刚刚小产,屋内血腥,你当心沾了污秽。”
胸腔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连同空瘪的小腹,也如同被刀割般坠痛。
他不在意我痛不痛,难不难过,却在意她会不会被我沾染污秽。
沈娇噗嗤一声笑出声,眼神挑衅的飘向我,“原来如此。”
那笑声无比刺耳,仿佛在笑我的自作多情,笑我一个污秽之人,竟敢肖想谢家嫡子。
出门前,谢淮景警告我。
“莫要再惹是生非。”
窗外一片落花飘落我的掌心。
我嘴里喃喃念着“惹是生非”四个字。
蓦然笑出了声。
表哥,那我便如你所愿。
3.
以往每次我们生气吵架,谢淮景都会主动求和。
有人送来了一盘糕点,说是谢淮景送来的。
可我根本不爱吃芙蓉糕。
丫鬟灵芝宽慰我,给我捶起了肩,“一定是谢公子急着姑娘你,关心则乱,这才送错了口味。姑娘别恼了。”
灵芝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大公子心里还是有姑娘你的!”
我心口微动,刚要咬下一块,沈娇的丫鬟心急的赶上前来,打掉了我手上的糕点,“这是谢公子给我们沈小姐的东西,你怎么能吃呢?!”
一阵冷风吹过,心口像裂开一道口子,呼呼的灌着冷风。
原来,不是谢淮景送我的。
灵芝急红了眼,“姑娘,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罢了,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沈娇摆摆手,“无妨,这几日淮景流水般的往我屋子里送东西,这芙蓉糕连翘表妹若是爱吃,跟我说一声就好。”
灵芝生气的将芙蓉糕塞进沈娇怀里,“还你就是!”
沈娇愣在原地,眼眶蓄积着泪。
赶来的谢淮景,用帕子温柔的擦拭眼泪,“别哭。”
看我时,眼神阴冷,“你何时变得这样善妒?我不过是给沈娇送了一盘芙蓉糕,你就非要抢来?”
我哑然,“我没有……”
我想要辩解,这芙蓉糕不是我抢的,是小厮专门送来的。
可谢淮景不信。
“你不必解释,眼见为实。”
谢淮景冷冷的将芙蓉糕倒进了鱼池里。
“被她碰过的东西……”
“脏。”
“你若喜欢芙蓉糕,我回头差人再送给你。”
谢淮景嗓音清冽,一派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
沈娇刻意凑到我耳边,愉悦的勾唇:“从前你是他的心尖人又怎样?如今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谢淮景让人降了我的例银,府里的丫鬟小厮见风使舵,入秋了,连一件像样的衣料都没送来。
若是以往,谢淮景会亲自带我去店铺里量衣裁剪,可现在他却陪着沈娇早出晚归。
沈娇送了一匹难看的草色布缎来,娇俏的嗔笑,“这匹布我本想用来制鞋垫,一听说表妹没有例银做新衣,这就马上送来了。”
我也不恼:“多谢沈小姐。”
沈娇哎呀一声,故意打翻了烛台。
滚烫的蜡油瞬间烫到了我的手背上。
钻心的疼痛。
不知何时到来的谢淮景,却仔细捧着沈娇的手,体贴至极,里里外外都将她打量了一遍,“有没有伤到哪里?痛不痛?”
而我的手背被烫烂了一块皮,疼得我眼泪快要掉下来。
却无人问我,疼不疼。
沈娇故意挑衅的朝我勾唇,又哭着说自己手背被灼伤,要谢淮景吹一吹才好。
两人举动亲昵,我似乎格外多余。
从始至终,谢淮景都没有留意到我的伤,反而冷冷叱责道:“她好心送你布匹,你为何故意打翻烛台伤她?”
“冥顽不灵。”
“我当初就不该将你留在谢府。”
可他忘了。
从前是他握着我的手,对我说。
“将你留在谢府,是我谢淮景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我们连翘,自然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
我闭了闭眼,胸口酸涩得厉害。
一行清泪落下。
4.
谢夫人说,有个铁匠不嫌弃我曾小产,愿意在秋猎后娶我。
“全凭夫人做主。”
我的命是谢府的,如今谢夫人为我安排好一切,我嫁谁都一样。
每次秋猎,谢淮景都会带上我。
可这次,他身侧已有佳人。
谢淮景当之无愧,再一次拿下头彩,朝我走来。
我的手心沁出薄汗。
然而,他走到我面前,又转了个弯,送给了沈娇:“给你的。”
在场的人都在打趣,说沈公子何时娶沈娇进府,也有人暗自讥讽我先前痴心妄想。
我从容上前,将一对绣好的同心结拿出来,“连翘,祝表哥与沈小姐,。”
这本是我给自己和谢淮景准备的,如今却给了旁人。
谢淮景眸色,他冷冷的扯过同心结扔在地上。
我的脸色一白,“表哥若是不喜欢,还给我便是……”
他狠狠的用脚碾了上去,眼神恣睢,“你还想送谁?”
我声音发颤,“我没有……”
“针脚如此粗糙,你这些年的女工竟一点长进也没有吗?”
谢淮景的话,引来哄堂大笑,那一道道目光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从前,我绣手帕时总会戳破手,谢淮景便心疼的免了我所有女工。可现在他却嫌弃我女工粗糙。
秋猎结束,谢淮景一辆马车也没有给我留。
在我耳边一字一句道:“自甘堕落,与人私通,罪无可恕。”
“连翘,若让我抓到那个奸夫,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沈娇搭上谢淮景的手上了马车,眼里带着笑:“我和淮景就先行一步了,这四十里地,妹妹就慢慢走回去吧。”
我的眼眶一阵酸涩。
硬生生走了四十里地,走到脚底起了血泡,到谢府直接昏了过去。
谢夫人让人为我上药,说要趁谢淮景还未回府,今晚连夜送我出嫁,我像一只任人摆布的木偶,低低应了声:“好。”
当夜,我一身喜袍,孤身出嫁。
灵芝这个小丫头哭红了眼,“若是大少爷知道姑娘出嫁的事,说不定他会拦下这桩婚事……”
我摇摇头,他不会来的,他巴不得我这个玷污谢氏门楣的人嫁出去不是么?
灵芝扶我出了门,谢淮景长身玉立,皱了皱眉:“我怎不知今日府里有谁出嫁?”
我心脏狂跳。
谢夫人走了出来,“是府里的阿香,我为她指了一户好人家。”
谢淮景不知有没有信,转头离去,“原来如此。”
我抬脚跨过门槛,以为终于要远离谢府。
一柄长剑忽的横在我的盖头底下。
“连翘,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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