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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长篇小说(时垣凌无忧)全本免费在线阅读

未曾设想 著

恐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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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完结   作者:未曾设想   5.58万字更新:2025-01-16 18:3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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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发现一...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和正在连载中的.如果你也喜欢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推荐给你的朋友一起免费阅读吧。.....

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节选在线试读

浴室里,宋卫安蹲着高大的身子,指着淋浴间一处小小的地缝说:“就这一处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其他地方挺干净的。查了用水,发现这个月八号用水异常,当天用水量是平常的2-...

男女主角分别是时垣凌无忧的其他类型小说《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未曾设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浴室里,宋卫安蹲着高大的身子,指着淋浴间一处小小的地缝说:“就这一处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其他地方挺干净的。查了用水,发现这个月八号用水异常,当天用水量是平常的2-3倍。”宋卫安站了起来:“照你们之前的调查,受害者觉得杨启义跟踪了她大概有十三四天,今天是26号,也就是说杨启义的犯罪间隔几乎是无缝衔接。先不说这个冷却期不正常,光是我们目前查到的失踪报案就没几个符合的。”凌无忧问:“前几个月的水表查了吗?”“查了,但是前边都是正常的,杨启义三个月前才搬到这来,之前的住所我们另两位同志正在去那边了解情况。”凌无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观察着窄小的浴室,这里收拾得很整洁,比大部分邋遢的男人好多了,台子上还摆着一些护肤品,还是个精致男孩。没看出什么名堂...

《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浴室里,宋卫安蹲着高大的身子,指着淋浴间一处小小的地缝说:

“就这一处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其他地方挺干净的。查了用水,发现这个月八号用水异常,当天用水量是平常的2-3倍。”

宋卫安站了起来:“照你们之前的调查,受害者觉得杨启义跟踪了她大概有十三四天,今天是26号,也就是说杨启义的犯罪间隔几乎是无缝衔接。先不说这个冷却期不正常,光是我们目前查到的失踪报案就没几个符合的。”

凌无忧问:“前几个月的水表查了吗?”

“查了,但是前边都是正常的,杨启义三个月前才搬到这来,之前的住所我们另两位同志正在去那边了解情况。”

凌无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观察着窄小的浴室,这里收拾得很整洁,比大部分邋遢的男人好多了,台子上还摆着一些护肤品,还是个精致男孩。

没看出什么名堂,凌无忧来到客厅,杨启义的租房不大,二室一厅,厨房和客厅合并,每一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客厅的小沙发旁摆着一面木质边框的落地全身镜,时垣正把镜子搬起来,让一名技侦人员采集什么东西。

凌无忧走过去瞧了瞧,正好听到技侦小哥兴奋地说:

“有有!还真有一截头发。”

凌无忧仔细一瞧,小哥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根大概有二十厘米左右长的头发,杨启义是短发,这根头发的来源不言而喻。

小哥一边小心地把头发装进证物袋,一边夸赞道:“我怎么没想到有一根头发被压在镜子边框下面呢?正巧看不见。你可真聪明!”

时垣把镜子放下来,似有似无地瞥了眼凌无忧,谦虚地解释道:“其实雌性激素水平越高,发质越好。所以女性的头发一般会比男性更柔顺和细腻,再加上头发长,粘附性也更强,不容易打扫。”

技侦小哥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懂挺多呀,不错不错。”

时垣客客气气:“过奖了。”

凌无忧:……做作。

她问道:“请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技侦小哥叹了口气:“没哦!这家伙居然买了个扫地机器人,我上网查了下,这牌子忒贵,要四千多呢!唉,贵也有贵的道理,这地板比我脸还干净!我还长痘长斑呢,无语!”

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

穷鬼凌无忧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买来清理犯罪证据的。”

技侦小哥拿着证物走了,时垣问凌无忧:“为什么?扫地机器人不是很常见吗?”

凌无忧:“哪里常见了?”

时垣:“我查过杨启义的薪资水平,去税后一个月六千五,这里的房租一个月两千八,加上水电费和基础生活开销,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存几个月钱也不是买不起。”

差点忘了,这小子家里很有钱。

凌无忧语气冷漠:“你不懂穷人。”

时垣:?

凌无忧来到次卧,里边就一张空荡荡的木板床和一个床头柜,初步看来,没什么生活痕迹。她走到床边,摸了一把床沿和排骨架,干干净净。床帘拉开着,窗户的手把上有一层明显的薄灰。

一个面积这么小的房间内,却有不同的积灰情况,也就是说……

“你有什么发现?”

凌无忧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非常不爽地瞪了时垣一眼。

时垣毫不在意,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凌无忧语气不太好:“窗户门把上有积灰,这个房间应该有很长一点时间没有开过窗,但是床沿和木板是干净的,也就是说这张床不久前还在使用。为了消灭证据,杨启义把三件套全扔了。”

她蹲下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边空无一物:“杨启义是单身?”

时垣:“他自己说是的,不过还没确认,隔壁的邻居不在,公司的同事也没来得及去做笔录。”

凌无忧:“如果他没撒谎,那么租这套房子就是为了犯罪做准备。”

时垣:“怎么说?这里离他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通勤,虽然小区破了点,但附近还算热闹,地铁站和公交站也很近。”

凌无忧冷漠:“……你不懂穷人。”

时垣:!

这是第二次了,时垣额角的青筋突突:“你在歧视我?”

凌无忧耸了下肩:“实话实说。”

她要往外走,时垣大长腿一个迈步就挡在了门口,音调轻轻,却带着不容易拒绝:“麻烦无忧同学解释一下。”

凌无忧吐了口气,告诉自己别打人,现在他们是文明和谐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同事关系,和在学校时不一样。

“第一,扫地机,”凌无忧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不礼貌微笑,“时大少爷,您以为谁都和您似的经济富余到可以随便买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你去大街上随便揪个人问问,十个里面有多少人能用上?”

“第二,二室一厅。”凌无忧比了个“耶”,“海州市目前的外来务工人员大约在100万,不加上本地人在外租房,光是这些人口基数就足以支撑起房地产公司在商品房方向为这类人群专门打造出租公寓。”

“比如赵安琪,她现在住的就是这种公寓,一个月两千二,一室一厅,层高……比你高点。”

凌无忧瞥了眼某人的头顶,也许是得不到就更想要,只有160出头的她心里又有点不爽,语气也更差了:“杨启义工资六千五,花两千八租一套二室一厅,一个房间还没人住,不可能。”

时垣微蹙了下眉:“所以,杨启义在杀害受害者之前,对她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拘禁。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个受害者之间冷却期这么短。”

“行了吧?快滚。”

凌无忧把想把他扒拉开,但对方太高大,她推了一下没推动。

时垣笑眯眯地侧过身子,让出门口的一半空间。

凌无忧擦着他的身子走出去,俩人短暂地贴贴了一下,她还闻到了一股好闻清爽的香味儿。凌无忧记得,之前在擒拿格斗课上和他对打的时候他也是这味,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什么。

骚包。

凌警官翻了个白眼。


“嗯。”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还生了一个男的。”

“哦,是你弟弟吗?他多大了?”

“他死了。”

宋卫安:!

他瞳孔震惊了一瞬,抖着嗓子,颇为抱歉道:“搜瑞啊,我不是有意的!”

凌无忧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关系,我开玩笑的。”

宋卫安:?

不是,这是能开玩笑说的吗??

宋卫安也不傻,或者说他起码是个有媳妇有孩子的老男人了,所以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凌无忧似乎对自己的家里人有点……不待见?

不然谁会这么自然而然地开这种黑色玩笑啊?小凌平时不是这样的人。

小凌:我是哦。

宋队的话突然少了很多,凌无忧乐得清闲。

就在凌无忧快要睡着的时候,边上突然两束明亮的光亮射了过来,她下意识眯上了眼睛,转头一瞧,也是一辆桑普。

车上走下来三个人,就是那三人无疑。

时垣一手一个塑料碗,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宋队,无忧,你们饿了吧?食堂也没什么东西了,还剩下几碗面。”

宋卫安站起来接过一碗面:“你来得正好,我饿得不行了。”

时垣蹲下来,将剩下的那碗面递给凌无忧:“吃吧,还热着。”

凌无忧便继续坐在那吃面。

关子平手上拿着一根长铁棍,浓浓夜色衬着他的光头和不太好的脸色,活脱脱像个大半夜出来打群架的黑涩会:“撬哪个井盖?”

宋卫安在大口炫面,闻言分出一神给他:“就你脚下那个。”

关子平低头一瞧,他果真踩在一个井盖上,后退两步后,他朝边上的池奚观吩咐:“给我打个光。”

“哦!”

池奚观拿出手电筒,“咯噔”一声打开开关,四周更明亮了。

只见瓜子皮一个后撤步,双手一压,将铁棍稳稳地卡在了井盖的洞内,他先是浅浅试了试,而后双臂使劲儿,原本就不算瘦弱的胳膊暴起了青筋盘旋的肌肉块,他眉头微皱,双唇紧紧抿在了一起。

池奚观看着紧张:“加油!加油!”

关子平:“闭嘴!”

随着他一声怒喝,井盖儿被掀开了。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儿从里边猛然飘散出来,就跟生化武器似的,瞬间污染了周遭的大片空气。

“卧槽!”关子平把棍子一扔,连连后退。

还吃着面的凌无忧差点没呕出来,抱着碗跑上了车,还顺便上了锁。

时垣伸手捂住了口鼻,还算镇定:“好浓的沼气。”

“不止哦~”宋卫安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边往头上戴照明头盔,一边说,“除了沼气,还有尸臭。”

穿好高筒防水靴,带上手套,打开头盔照明灯,一切准备完毕。

宋卫安先是蹲在洞口边往里面照了照,然后估算了一下高度,便打开头上的灯往下面爬去,爬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朝边上的三个人招手:“愣着做什么?跟我下来啊!”

正巧凌无忧吃好面,从车上下来了,闻言就要去穿靴子,却听宋卫安道:“小凌就不用了,在上面守着吧。”

凌无忧可太愿意了。

四个大男人陆续进入下水道中,凌无忧蹲在边上放空,经常能听到说话声在下水道里的回音从下方传出来,但是都是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

大概十几分钟后,管道口冒出一个人:

“无忧,物证箱在哪?”

凌无忧看着灰头土脸的时垣,一点也不克制嘴角的笑意:“你放边上,我弄干净了放进去。”

时垣便把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拎上来放在地上,有些许委屈地瞥了某人的笑脸一眼,遂又轻手轻脚地攀爬下去。


2.

凌无忧听完警情,倒是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头:“行,人在哪?”

她还挺好说话的啊,陈警官一愣,掏出手机:“人还在上班,我给你她联系方式哈。”

凌无忧拿到联系方式后,和赵安琪约了她下班的时间见面。

她的公司和派出所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凌无忧五点多准备收拾离开的时候,正碰上她师父张警官带着林颖回来,大概是办好了案子,两人脸上喜气洋洋的,有说有笑。

张警官和凌无忧打了声招呼就去忙活了,林颖坐在位置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呀,这一天天的忙死了,当警察真不容易。”

凌无忧把电脑收到包里,仿佛没听见。

林颖等了两秒,又忍不住道:“凌无忧,我可真羡慕你,天天坐办公室好爽。”

凌无忧手上动作没停,扯了一个笑:“你是挺忙的,这才一个月不到,我瞧你都黑两圈了。”

林颖:……

这是真扎心。

她在乎美貌,就算每天出警再忙,也要早起化妆,贪黑补妆,每次出去前,要是来得及都会上防晒,但是效果甚微,这才实习没一个月,确实黑了不少。

林颖咬着牙,还想用“没事干”的由头讽刺她,但是凌无忧把包一背,关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就要走。

还没到下班时间,林颖连忙问:“你做什么去?”

凌无忧瞥她一眼:“出警。”

林颖:?

她有什么警可出?

等张警官回来了,坐立不安的林颖故作不在意地凑上去问:“师父,凌无忧去出警了?不用您带着吗?”

张警官喝了一口枸杞泡茶:“哦,不是什么事儿,她一人去就行。”

林颖却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师父,她一人去不会出事吧?上次离婚案的事……”

张警官吹了一口滚烫的水面,不甚在意:“这次案情不激烈,不至于。”

案情不激烈?那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林颖松了口气,扬起一个贴心的微笑:“嗐,师父,你别嫌我啰嗦,我和她是校友,之前她在学校流言风语可多了,我也是怕她给你惹麻烦……”

张警官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但是一口水还在嘴里,没及时止住林颖的话头,就听她神神秘秘地说:

“师父,您是不知道,在学校里大家都说她是疯子……”

……

此时此刻,疯子正和自己的报案人赵安琪碰了头。

两人在赵安琪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见面,赵安琪见到面前的小妹妹,没忍住往她后面看了看:“陈警官……没来吗?”

凌无忧坐在位置上,翘起了二郎腿:“没来。”

赵安琪捏了捏包,打量了凌无忧几眼,她穿着简单的体恤和运动裤,毫无设计感的朴素搭配,配上她不施粉黛的冷脸,乍一看说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赵安琪不可置信:“你是……警察?”

凌无忧实话实说:“我是实习的。”

居然派了个还在实习的,这小妹妹肯定大学还没毕业,比她还小呢,这有什么用啊?赵安琪有点想哭:“……他们果然不相信我。”

凌无忧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只是说:“警察只相信证据。”

赵安琪没有证据,她更想哭了。

凌无忧瞅她那样,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大致的案情我了解过了,你今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赵安琪苦着脸:“要补充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人跟着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感觉?”

赵安琪:“上周一。”

凌无忧朝她逼近了一点:“我是问,你从早上离开家开始,什么时候开始感觉有人跟着你?”

赵安琪一愣,她细细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一出门……一出门就感觉有人盯着我。”

凌无忧:“包括现在?”

赵安琪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

凌无忧往后靠在了靠背上,她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人,心下已有了判断。

凌无忧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她认为早些时候赵安琪的话还有百分之七十的可信性,但长达快两周的疑神疑鬼,赵安琪在高度的精神压迫下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想象,现在她的证词还没第一次报案时有用。

凌无忧给陈警官发了信息要赵安琪上周报案时的口供。

在赵安琪眼里,就是这个小妹妹突然一声不吭地开始玩手机。

她急了,就算她不是很信任面前的小妹妹,但是有一个人帮她,总比她一人孤立无援好:“你……警察妹妹,你不相信我吗?”

凌无忧说:“我叫凌无忧。”

“哦……凌警官,你不相信我吗?”

凌警官放下手机:“我说过,警察只相信证据……”

那不是完蛋了?

赵安琪掩面哭泣:“呜呜呜呜……”

凌无忧:?

四周的人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凌无忧心里烦,她最讨厌安慰别人,语气僵硬道:“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赵安琪哭哭啼啼:“好……”

赵安琪住在离公司两小时地铁车程的东湖区,两人挨着坐在地铁上,比起赵安琪的局促不安,凌无忧显得无比淡定,手一刻没停地在手机上敲打着。

赵安琪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玩游戏吗?”

凌无忧手指没停:“做文章翻译。”

赵安琪疑惑:“你不是……警察吗?”

“赚外快。”

赵安琪注意到她的手机没有套手机壳,好像是个杂牌,边缘有些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破手机:“你很缺钱?”

“嗯。”

赵安琪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听说,警察赚得不多。”

“你说得对,”凌无忧打完最后一个单词,合上手机,“所以我在想以后要不要继续干本行。”

赵安琪:……

救命啊,所以她现在是把人身安全交在了一个还没毕业、瘦瘦弱弱、甚至不想干警察的实习生手上了吗!

赵安琪又想哭了。

凌无忧扫了一圈四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上人挤人,她随意地问道:“你现在有感觉有人盯着你吗?”

赵安琪恍惚地感觉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凌无忧身上的时候,好像没有那种惊心胆颤的感觉了?

“没、没有……”


赵安琪说自己是在快下车的时候遇到的色狼,凌无忧便从她下车前半小时开始看。最后八分钟时开了一次门,车上来往交替了乘客,一时间多了许多新面孔。

凌无忧着重观察赵安琪附近的男人,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人,一个背着书包的上班族,两人都低着头,拿着手机在打发时间。

车厢突然震动了一下,凌无忧在晃动的人群中难得瞧见了赵安琪的脸,她调成0.5倍速播放后,赵安琪的表情明显了许多,秀眉深蹙,带着惊慌和迷茫。

下一秒,她的脸又被遮挡住了,不过可以看出她幅度明显地挪了下身子,并且不再看手机。

看她这反应,应该是刚刚才被骚扰,但是她旁边的两个男人神态自若,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主要是地铁上人太多,除了肩部以上,下边的身子几乎都被遮住了,实在看不出来两人的手是否有在犯罪。

并且那个头发稀少的中年人露了脸,那个背着书包的上班族虽然背对着镜头,可是看身形和发型并不是杨启义。

难道***这个条件只是巧合?

凌无忧皱了下眉,掏出手机给赵安琪打了个电话。

跟踪狂被抓住了,所以赵安琪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正躺在床上悠闲地追剧吃东西呢,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

“凌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再问一下你被***的细节。”

赵安琪放下苹果,从床上坐了起来:“行行,我保证配合!”

“我现在正在查看当时的地铁监控,你还记得你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吗?”

赵安琪点点头:“记得,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一个三十不到的大哥,我当时挺怀疑那个大叔的,因为他看起来有点猥琐……咳咳,我不是外貌歧视啊,就是感觉!不过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凌无忧播放着0.5倍速的监控,问道:“监控里看不见那个稍年轻的男人的脸,你可以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吗?”

“长相?”赵安琪回忆了一会,“额,就普通人的长相,两只眼睛一张嘴,鼻子长在眼睛下面,耳朵长在脸的旁边。”

凌无忧:“……你是会形容的。”

“还好啦哈哈哈哈哈。”

“不是在夸你。”

赵安琪:“。”

凌无忧喝了口水:“他碰你的时候,手掌的方向是怎么样的?”

赵安琪:“从下往上,一把兜住我一半屁股。”

“左手还是右手?”

“不知道,当时太害怕太恶心了,没注意到。不过他就摸了我两下,然后我就赶快换位置了,接着呆了会就下车。说起来……”赵安琪想了想,“感觉手不是很大?因为我屁股也不算大吧,他一只手没兜完。”

凌无忧:……

“好,那后续有事我再联系你。”

见她是要挂了,赵安琪连忙说:“等等等,凌警官,那个,我想问一下哈,就是跟踪我的那个男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凌无忧:“结案后我会通知你。”

“噢,好的。”

挂了电话,凌无忧和池奚观交换了监控视频查看,虽然画面中人都很多,但是站在两名受害者周围的男人明显都对不上。

关子平查的是商场电梯,但因为是扶手电梯,所以监控中能看到的画面非常小,他按着池奚观的头让他帮忙看,勉强认出受害者是哪个。

池奚观说:“我的眼睛觉得这几个男的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肯定不是杨启义。

凌无忧的眼睛也这么觉得。

也就是说,目前他们没法证明四名受害者被***的遭遇不是巧合。

凌无忧抿着唇盯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池奚观见她这样便去安慰她:“没事啦小凌,我们已经把在杨启义住所搜到的证物和受害者家属存留的DNA进行比对了,说不定对上了呢?”

也不知道她听见去没,灵魂出窍般地点了点头。

时垣查的是乔雪的监控,她是在公司团建爬山的时候遭遇的***,因为当时是周末,山上的游客非常多,再加上是室外的开放式场所,所以能调查到的监控不多,角度也很有限。

乔雪的朋友对此了解不多,没有个准确的时间点和地点,只说大概是快到山顶的时候。

时垣先花了二十分钟找到了乔雪,才找到没几分钟,就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山顶后进了监控死角,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一小时后,她跟着同事一起下山。

已知乔雪是在山顶遭到***的。

现在她下山了。

所以总结一下这一个多小时的监控成果:没个软用。

耐心如时垣,此刻脸上也挂不起笑容。

调着倍速,他又这么来回看了几遍找杨启义,但看得眼都酸了也没找着,旁边池奚观他们的对话他也听见了,也是一无所获,难道凌无忧的推测是错的?

时垣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他不承认凌无忧比他聪明,但是那家伙的直觉跟野兽般灵敏而恐怖,大概是之前在她手上吃了太多亏,时垣对某人抱着诡异的信任。

就在他犹豫的这会,监控画面的左下角,随着人群的挪动,一个女人的背影缓缓出现在了画面当中,她穿着防晒衣,带着帽子,背对着监控在人群中环顾了一下四周,便顺着人流朝山顶上走去,很快就离开了画面。

时垣仔细地看了两遍,按下了暂停键:

“池哥,你过来看看,这是王清吗?”

此言一出,三人齐齐回头看向他。

池奚观飞快窜到他边上,他盯着画面中的那个女人对特征:“及胸长发,发尾十厘米呈烫染过的枯草黄,身高差不多,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啊。但是这个头发绝对没错,肯定是王清!发尾的发色几乎一模一样。”

凌无忧用手比划了一下:“成年女性的头发一个月会长一厘米左右,王清失踪的时间和乔雪相差了三个月,虽然头发只长了三厘米,但正好让她发色的截断线超过了肩线。”

关子平抓了抓头发,满眼诧异:“所以她真的是王清?靠,不应该啊,如果是她没事的话,为什么不联系家人?也没回家……”


凌无忧挑了下眉:“行,转账记录看一下。”

杨启义又沉默了。

五秒钟后,他说:“我给的是现金,我喜欢给现金。”

“好,就当他是收了钱办事,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穿着女装去接近受害者吗?”

这么说着,凌无忧将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显示着三张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的视频截图,单看脸之外的打扮,完全不能把面前这个男人和视频中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杨启义盯着电脑屏幕又又沉默了一会儿,真诚地点了下头:“你们这都发现了,真的很不错。”

池奚观头皮发麻:“你别夸了,就说这是不是你吧。”

“是我。”杨启义供认不讳,“我有女装的癖好。而且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我戴的假发都是从她们头上割下来的,为了掩饰头皮的部分,我都会戴帽子,效果是不是很好?跟真的一样……哦,本来就是真的。”

池奚观抓了抓头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杨启义理所当然道:“挑选受害者啊。与其找那些性子烈的不好调教的,不如找一些性子软的,像这种被咸猪手摸了还不敢吱声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硬骨头。事实也是如此,我挑的几个,根本不经吓,我还没做什么,就泪流满面跪着求饶。”

原来是要找一个乖巧安静的洋娃娃。

“崔冰冰是你杀害的第一个女生?”

“是。”

“之前你因为涉嫌跟踪赵安琪被逮捕的时候,你说过自己有精神障碍,看过医生吗?”

杨启义撇了下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就是妥妥的精神病吗?我心里清楚,还浪费那些钱做什么?你知道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要多少钱吗?”

凌无忧知道:“海州市的话,一般四五百一小时起步。”

池奚观吃了一惊:“这么贵?”

杨启义:……我不是真的在问你!

他不耐烦地揉了把脸:“你们问好没?问好了就把我抓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凌无忧合上资料,“你是同性恋吗?”

杨启义:……?

“我不是啊!”他情绪难得激动了起来,“如果我是同性恋我为什么要抓女人啊?难道不应该抓男的?!”

“那你为什么要包庇陈志强?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提到陈志强,杨启义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他继续死鸭子嘴硬:“我没有包庇他。他是无辜的,我杀了那么多人,不想再把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了。”

凌无忧扯起嘴角:“没想到你这个杀了三个女人的变态对一个恶臭男还挺有良心的。”

杨启义笑了,他有些浑浊的眼珠子上有明显的光亮:“是啊。”

池奚观小声吐槽了一句:“什么人呐……”

审讯结束,宋卫安立马召开了一个小会。

“这个……对于杨启义包揽罪责,为陈志强开脱的事情,咱们目前就是一个不理解哈。”宋卫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叹了口气,“只抓到一个凶手还是不能结案的。这样,等会小凌和时垣去一趟陈志强家里看看。”

他看向关子平和池奚观:“你们两个去他们公司再看看。”

关子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瓜:

“宋队,我们要不要给杨启义做个脑部ct啊?你不是说就脑残小俩口之间会互相包庇吗?可是杨启义说他不喜欢陈志强啊。”

池奚观举手:“我复议。”

“去去去。”宋卫安嫌弃摆手,“我还说陈志强会心理操控呢!这肯定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你们四个这次去找仔细点,把屋子拆了都得找到!”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凌无忧觉得睡宿舍挺好的。不仅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出了门就是上班的地方,走两步就能吃到热乎的早餐,岂不美哉?

除了宿舍是八人一间有点挤,屋里只有四张上下铺的床和一个小桌子,并且洗澡是大澡堂以外,凌无忧觉得没啥可挑剔的了,毕竟不要钱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吃食堂要刷员工证才能进去。凌无忧之前是和其他人一起吃的,不用她刷卡,现在她起早了,其他人还没来呢。

凌无忧捂着叫得很大声的肚子,来到公安局门口守株待兔。

第一个来的是时垣,他步伐悠闲,手上还拿着一杯咖啡,优秀的外表和身材衬着他简单运动风的穿搭也变得时尚不少。该怎么说,果然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吗?这家伙不像是来办案,更像是来走秀。

他瞧见凌无忧了,凌无忧也瞧见了他。

“早上好。”

时垣走上前,朝她微笑。

凌无忧点点头:“早上好。”

时垣:嗯?

受宠若惊!

凌无忧一般不会回应他的问候的,刚刚是怎么回事?

“饭吃了吗?”她又问。

“吃……”时垣猛然反应过来,“还没,一起去吃?”

凌无忧满意地点点头:“嗯,走吧。”

啧,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看着某人的后脑勺,时垣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求人的态度真是……

埋头苦吃着吃到一半,凌无忧突然抬起头,朝着慢吞吞喝咖啡的时垣说:“对了,我发现一个事,周……”

“等等。”时垣止住她的话头,“食不言,寝不语。”

臭讲究。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凌无忧继续刚刚的话题:“昨晚上看监控的时候有些混乱,今早想了一下,发现有个疑点,杨启义周末的时候没有出过门,三个月都没有。”

时垣:“他每周五晚上下班后都会去超市购物,也许是准备周末的物资。而且他几乎没什么社交,周末不出门不奇怪吧?”

“可是,”凌无忧慢慢道,“他周六,周日,周一都没倒过垃圾。”

嗯?

时垣的大脑开始回想起昨晚看过的监控视频,杨启义倒垃圾的时间最多是星期二和星期五,有时会相差一两天,但确实没有在周末和周一倒过垃圾。甚至如果上一周在周四的时候倒过了,下一次倒往往会在下周二,隔了四天。

一般来说,周末在家的时间比工作日长,所以产生的垃圾会更多才是,但是杨启义却反而变少了?

这是为什么?

时垣一步一步开始推进: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非必要不会改变,更何况垃圾回收处就在14幢的边上,下来倒垃圾很方便。能解释通的情况是,其实他周末倒过了,所以下一次才会在周二。但这也就和杨启义周末不出门的习惯产生了悖论,相比之下,后者更不具有合理性,也就是说,他周末会出门。”

凌无忧接上:“还是以一种,我们无法在监控中发现他的方式出去了。”

“车子。”时垣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兴奋,“唯一能躲避监控离开大楼和小区的路径在停车场。”

“可是杨启义没有车。不过不能排除他偷窃盗用他人的车,或是使用了废弃车辆。”办公室近在眼前,凌无忧推开门,一束阳光透过洒在她的脸上,“今天就先重点排查小区的出入车辆吧。你等会和关哥还有池哥说一声。”

她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琥珀色。时垣不自觉盯了一会,回过神来:“嗯。”

凌无忧从周五早上开始,将每一辆进出安康小区大门的车子的车牌号记录下来,然后统计他们一周进出的次数。为了减少错误率,她把三个月都统计了一遍,整整花了她一上午的时间。

“海H·35273。”凌无忧报给统计小区后门的时垣,“你那边有吗?”

时垣搜索了一下表格:“后门没有记录。行踪如何?”

凌无忧:“每周五晚上九点进入,周日晚九点出去。连续三个月,只有两周没有进过小区。”

时垣扬起一个轻松的微笑:“不出意外就是他了,我先联系车管所。你和关哥他们对一下。”

“好。”

两只瓜组的进程还没完成,因为他们负责的小区可比安康小区热闹多了,两人统计得眼花缭乱。

得到凌无忧的提示,池奚观眼里冒着晕,乐呵呵地和她道:“好嘞,了解了解,谢谢小凌哈……”

凌无忧瞅他这幅晕头转向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汗颜:“池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哈哈哈……”

凌无忧:……

她果然还是,别当警察了吧。

下午两三点左右,车管所来信息了。

时垣挂断电话,朝凌无忧无奈一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凌无忧:“好消息是这辆车有问题,坏消息是车牌号是假的。”

时垣一愣:“是。”

凌无忧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收监控去。”

幸好他们有车子离开小区的准确时间,计算一下车程和车速,可以得知车子到达下个监控点的大致时间,从而找到他离开的路线。

办法简单,就是做起来烦,碰上岔路口,走错了方向就得重新跑回去,有些路段一个监控也没有,岔路却好几个,好不容易找到有监控的店家,有些还不配合,真是烦死人。

俩人从下午跑到大半夜,最后找到在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了车子。

时垣松了口气,打电话给宋卫安,但大半夜的,技侦早就下班了,宋卫安便让他俩先守着车子,他明早过来接应。

十月末的晚上,晚风微凉,两人坐在车里,累得都不想说话。

夜色寂静,工厂边是大片废弃的农地,附近人烟稀少,偶尔会有车子路过,传来鸣笛声。

“咕噜噜噜……”

时垣没忍住笑了一下。

凌无忧摸了摸肚子,不想动,便招呼某人:“把我包拿一下。”

时垣便把她的包从后边拿过来给她,好奇她要干什么。于是就看见凌无忧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个包子。

对,两个包子。

时垣:??


女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杨哥他人挺好的,很爱干净,为人也很细心,平时说话也不会冒脏话什么的,嗯……很文明。而且他还会自己做便当,我挺佩服他的。”

和另一个人的看法相差甚远啊。

凌无忧继续问:“你和他熟吗?”

女生:“其实不太熟,但是现在的同事关系不都这样吗?停留在碰面打招呼的程度就差不多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男生,我们都会保持距离。”

“关于他下班到点就走的事情,你怎么看?”

女生想了想:“到点就走……说明他工作效率高呀。或者他不乐意加班?反正我挺羡慕的,我才工作第一年呢,有时候想下班了,看见其他人还没走,都不好意思先走,唉。”

“你知道他带女装来上班的事情吗?”

这问题一出,女生也是一愣,脸上露出一点诧异:“也不能说不知道吧?有人八卦和我说过这事情,但是我没当真。不过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

问话完毕,凌无忧谢过女生。

女生临走前,有些犹豫地问她:“那个,我能问一下杨哥他出什么事了吗?不方便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凌无忧也很直白:“不好意思,不方便。”

“噢噢好,那我先走了。”

“慢走,谢谢你的配合。”

赶在下午上班之前,两人争取把杨启义部门的人都问了一遍,完事后便启程回警局。

车上,凌无忧刚要合眼小憩,那个烦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在黑沙派出所工作一段时间,总会有些长进。”

凌无忧呼出一口气:“我长不长进,不劳你费心。”

别看时垣面上带笑,语气温和,他心里正压着一把火呢:“你对寻常人也就算了,他是案件的证人,你不怕被投诉?”

“那就投诉呗。”

时垣懵了一瞬:“你不想转刑警队来?”

凌无忧闭着眼睛不说话。

时垣等了几秒没等到她回复,脑子一转,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想当警察了?”

凌无忧语气有些不好:“我当不当关你什么事?”

时垣突然想到刚刚在杨启义公司里的时候,她打量着办公区的眼神,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将车子慢慢地停在了街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凌无忧察觉到车子停了,睁开眼睛,不耐烦地看向他。

“那你大学三年的努力是为什么?”时垣没有看她,目视前方,“你千方百计地和我争第一又有什么意义?”

凌无忧没有马上回他,先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等到他忍不住转过来看向她的时候,就嘲讽一笑:

“意义?时大少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努力没有意义,就只是为了拿多点奖学金,补贴一下你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五千块学费。”

她这话狠狠地给了时垣一击。

他觉得自己这三年因她而升起的战意和遇到旗鼓相当对手的兴奋突然一瞬间变得那么可笑。

原来她的眼中从来没有他,只有奖学金。自己不过是某人获得高额奖学金道路上的阻碍。

时垣:气死了。

他强忍镇定继续质问那个渣女:“这么缺钱为什么考刑侦?以你的聪明,做什么不能赚钱?”

对啊,先不说当警察有多累,现在做什么不赚得比警察多?所以凌无忧考刑侦,一定是对警察这一职业还抱着憧……

凌无忧:“关你屁事。”

时垣:“。”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凌无忧看了眼窗外:“还走不走了?不走我现在就和宋队投诉你消极怠工。”

时垣:……

车子发动了。

两人回了警局,时垣和队友们总结道:

“问了几个和杨启义日常有接触的同事,他们都表示和杨启义不熟,排除个人偏见,根据口供,杨启义在公司的形象属于比较低调、社恐一类。他边上的男同事看到过他带女装和假发来公司,正好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

宋卫安点了下头,粗糙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鉴证报告:“刚技术那边报告出来了:在浴室发现的血液,检测出是王清的血液;被镜子压着的头发,和乔雪的DNA对上了。”

他抓了抓头,显然有些烦躁:“还有你们两个瓜在杨启义上一个住所浴室发现的长发都检测出来了,三个不同的女人,但是没有一根和目前我们所知的受害者匹配上。”

关子平拉下脸:“宋队,麻烦你不要叫我瓜可以吗,很没礼貌诶。”

宋卫安:“你小子不就叫瓜子皮吗?”

关子平:“啧。”

吃西瓜说:“宋队,这才奇怪啊,现在住那的是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女生的长发啊?虽然他有女朋友,但是咋们检测出来有三个不同的DNA!是不是有我们没发现的受害者啊?”

他说完,关子平瞪了他一眼:“什么没发现的受害者?那几根长发这么明显地躺在地板上,要真是杨启义那会留下的,他这么细心又洁癖,怎么可能看不见?我都说没必要拿回来验了,你偏要。”

池奚观不服气:“怎么没必要了?现在不就测出来有问题吗?我俩去的时候他女朋友也在呢,两人交往一年了,又不是短时间换了三个女朋友。”

凌无忧看向池奚观,突然有点想笑。

关子平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头一下:“你怎么想不明白?他出轨了啊!啧,这脑子怎么考上大学的?离谱!”

宋卫安一拍桌子:“行了别吵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烦死了!”

两人闭上了嘴。

池奚观咬了咬唇,转身拿出手机要往外走。

关子平拉住他:“你干嘛去?拉屎啊?”

池奚观红了脸:“不是!我给那女生打电话,告诉她一下。”

“多管闲事。”

“……哼。”

时垣看着凌无忧盯着俩人看得出神,轻轻笑了一下:“关哥和池哥他们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凌无忧理都没理他,转身回到位置上。

时垣:“。”

讨厌鬼!


没一句话是真的。

真是个不要脸的人啊。时垣和关子平心想。

“你知道这辆海H·35273是辆假牌车吗?”

陈志高:“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车。”

时垣瞧着他有些嘚瑟的神色,语气礼貌地总结了一下: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你在杨启义的强烈要求下迫不得已地收下了这辆假牌车,并和他约定每周末去他家里和他联络同事之间的友好情谊,虽然这辆车一直在你手上,但你对杨启义做的事情毫不知情,是吗?”

“啪啪啪。”

陈志高鼓掌道:“你说得太对了!”

时垣朝他赞同地点点头:“看来你们这九个月的友谊发展地不错,起码你愿意帮他抛尸。”

“什么抛尸?”陈志高茫然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杀人了?!卧槽,我就说杨启义看起来神经兮兮的,居然是个杀人犯!还好我命大……”

时垣无视他过于夸张的演技:“既然你每周都和他同居两天,你在他家有什么发现吗?”

陈志高做出思考的模样:“没什么发现,他就是个娘炮,特别喜欢打扫卫生,还有一点强迫症。有个奇怪的地方是,他不让我进次卧,我在他家的时候,就睡他的床,他睡沙发。”

“你有听到次卧里传来过什么动静吗?”

陈志高:“没印象,不过那边老房子隔音不好,经常有隔壁邻居磕碰的声音,挺烦的。”

“你在杨启义那一般都干什么?”

“吃饭睡觉玩游戏呗。”

时垣随便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突然又回到了车子上:“既然你承认海H·35273是你一直在使用,那你可以解释为什么出现了受害者的血迹吗?”

“什么血迹?我不知道啊!”陈志高无辜摇头,“有时候杨启义会送我去车库,可能是他想嫁祸给我,故意粘上的吧。”

时垣点点头,继而又问:“那抛尸袋上为什么会出现你的指纹呢?”

陈志高的瞳孔快速颤动了一瞬,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明……你们是不是在框我?”

时垣看似不解:“你在杨启义家住了这么多次,袋上有你的指纹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这么肯定说不可能呢?”

陈志高沉默了一会,眼珠子咕溜转了下,似乎在思考承认还是不承认,几秒后,他还是答道:“嗯……你说得有道理,可能是什么时候扔垃圾沾上的。”

时垣垂头看了眼资料,话锋一转:“啊,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垃圾袋上没有检测出你的指纹。”

陈志高:……

“你他妈耍我呢你?”

面对他的怒火,时垣面不改色:“我可没说过尸体是装在垃圾袋里的,你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在扔垃圾的时候沾上的呢?”

陈志高一愣。

陈志高二愣。

陈志高突然回过神来:“你、你说了!你刚刚说了,我听到了。”

他看向关子平,似乎是想要求证:“关警官,你是不是听到了?他刚刚说了尸体是装在垃圾袋里的对不对?”

关子平其实也没在意这个细节,不过他只是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你急什么?等会我们看一下监控就知道了。”

陈志高:“。”

他忍着怒气思考了一会,补上一句:“就算你没提过,我也只是顺口说的垃圾袋而已,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抓我,拿出牛逼一点的证据行不行?”

问到这里,没有更多的证据,审讯也差不多了。

如果说审讯一室是死皮赖脸不承认局,那审讯二室就是什么罪都认爱咋咋地摆烂局。


小刘“啧”了一声:“这人铁定是个心理变态,只不过赵安琪没出事,顶多给他拘留几天,可这放出来不就是个祸害嘛!”

陈警官:“那能咋整?你还想他把人拐走了,我们再把受害者救出来,好判他一个非法拘禁罪?”

小刘一脸便秘:“不是……”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直没说话的凌无忧突然说:“陈警官,要不查一下杨启义的手机和住所?”

陈警官挠挠脸:“这……查手机还行,住所的话,估计搜查证下不来。而且我也让局里查过了,杨启义没有犯罪前科。”

小刘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小凌啊,你还是个新人所以不清楚,这种案情咱们所里遇到的可多了,离刑事案件就差那么一点……”

他用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很窄的距离,又无奈摊开:“但受害者就是没事啊,就算放出来有隐患,可还能咋地?”

凌无忧问:“迷药呢?”

陈警官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个白色的毛巾:“这儿呢,不过现在自制迷药很多,微商就不说了,有些甚至还能换个名字在淘宝上卖,简直防不胜防!”

凌无忧半阖着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凌晨的夜景寂静而荒凉,这条街是居民区,稀少的路灯一闪一闪。

她幽幽开口:“赵安琪目前主要是受到了迷药的毒害,可以用搜查迷药证物的理由去申请搜查证。”

小刘冒了个问号:“证物不是有了吗?”

凌无忧:“不交就没有了。”

小刘:?

大概思考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凌无忧的意思是假装没拿到毛巾,然后用搜查证物的借口去申请搜查证。

这波操作,也不是不可以啊……

小刘陷入了思考。

陈警官当了几十年警察了,一向循规蹈矩的,他没忍住提醒道:“怎么能骗自己人呢?不合规矩不说,到时候去他家搜不到怎么办?我们现在不知道毛巾上迷药的成分,一般都是易挥发性的,再耽搁一会技术那边都不用测了!”

凌无忧抿了下唇,反驳道:“有没有这证物很重要吗?我们已经有赵安琪的伤情鉴定报告,不管有没有这毛巾,他最多就是拘留,但如果在杨启义家里查到更多证据……”

“什么证据?”陈警官打断道,“你想他做到什么地步?杀人?强奸?这都是你的猜测。”

小刘也回过神来了,他叹了口气:“小凌啊,虽说当警察多疑是正常的,但是……”

“一个普通的跟踪狂能连续跟人两周不出手?”

凌无忧的音调提高了一些:

“跟踪的定义是一方对另一方造成非自愿的,骚扰或威胁的重复模式,包括但不限于电话骚扰、强行收到礼物或其它类似的侵入行为。目前大部分的跟踪类案情,受害者的生活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可是对赵安琪来说,她连自己有没有被跟踪都不确定,报警也拿不出证据,全凭她的感觉。”

“假设赵安琪的感觉没错,杨启义最少跟踪了她半个月之久,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冒失的行动。比起跟踪狂,他更像是蓄势已久,等待时机到了,便要一击必中的窥伺者。”

小刘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杨启义不符合跟踪狂的行为逻辑?”

凌无忧:“我不是这意思。”

小刘:“……啊?”

她瞥了眼后视镜中的陈警官,继续道:“1993年,澳大利亚著名精神病医师保罗分析了近145名跟踪狂的行为,根据他们的行为动机,大致将跟踪狂分成了五个类型。”

“被拒者跟踪者,亲密关系追求者,无能型跟踪者,怨恨型跟踪者,以及……捕食型跟踪者。”凌无忧不紧不慢地科普着,“最特殊的是最后一类,捕食型跟踪者。他们不抱有和受害者建立关系或是报复的目的,跟踪,只是他们捕猎的前戏。”

“而这类跟踪者,往往是连环作案的强奸犯或杀人凶手。”

说完了,凌无忧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车内还处于沉默的状态。

好一会,小刘目瞪口呆地说:“你这这这些……你都背下来了?”

凌无忧抬了下眼:“背这种东西做什么?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虽然但是,也很牛逼啊。

小刘心想,他就没有这些知识储备,什么澳大利亚保罗,什么五种类型跟踪者……办案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抓犯人,至于犯人是什么类型的,他没想过。

“咳。”陈警官像模像样地咳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你说的这些只是理论,不是证据。”还是不能申请搜查证。

凌无忧闭上了嘴。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前方抛了过来,小刘一愣,下意识接住了。

低头一看,是装着毛巾的证物袋。

“去找鉴证科的老张,让他嘴严实点,事成我请他喝两杯。”

凌无忧没什么反应,小刘抓着毛巾、倒是特别激动:“陈队你真的……我哭死。”

陈警官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说话正常点!”

小刘:“噢。”

凌无忧慢吞吞地说:“陈警官破费了。”

陈警官:“哼。”

凌无忧又说:“不过还是别诓人家张老师了,等您能喝酒的时候,他要等到猴年马月?”

陈警官急了:“喝茶!我请他喝茶!”

凌无忧:“哦。”

她也不是想找茬,她只是捍卫张老师的利益呀。

回到局里已经凌晨四点,凌无忧在宿舍里将就了几个小时,到上班时间,万分不情愿地爬起来去吃早餐。

才吃下一个小笼包,林颖就把一碗面放在了她对面,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凌无忧:无视。

林颖见她毫不理会自己,反而对着小笼包目不斜视,心里不得劲极了。这女人把她一个大活人当做空气似的,简直是目中无人!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早上好啊。哎呀,无忧你这黑眼圈,怎么越来越黑了……”

凌无忧头都没抬:“没你黑。”

林颖:……气死了。


时垣:“关哥,你们之前去王清的家里看过了吗?”

关子平:“王清是外来务工的,我们民警调查了房间没问题后,她房东等到月底直接把押金退给她家里人,新租客都住进去好几个月了。”

“王清的背景简单,身无外债,她的亲朋好友都说她为人低调谦和,没听过有仇家。我不认为她会主动选择去人间蒸发。”

时垣按了下键盘的空格键,画面中的王清转了转脑袋,似乎是在看什么,露出被口罩遮得严实的侧脸。

“案宗里有王清房间的照片,不过我没看见帽子,说明她平时没有戴帽子的习惯。但监控里她不仅带着帽子,甚至还有口罩,明显不想被人认出来。”

帽子……和口罩?

凌无忧突然一愣,她回到电脑跟前,将监控往前调了几分钟,回到车子晃荡之前。

她的注意力从两个男人身上移开,放到了站在赵安琪左后方的那个女人身上。

此人面朝监控,垂着脑袋似乎是在看手机,她披着一件单薄的格子衫外套,戴着帽子和口罩,叫人瞧不清她的脸,帽子下是普通的黑色长发,发质还不错,光滑柔顺地垂在胸前。

赵安琪察觉到自己被摸的时候,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两个男人。

女人好像微微抬头看了下她?但幅度很小,凌无忧不确定。

但是当赵安琪下车的时候,女人也跟着下了车。

她是谁?

首先,肯定不是王清,女人的头发比王清要长很多,而且光是发质就很不一样,乔雪的发质太粗糙了。

但除此之外,其余的特征都很大众化,没有像乔雪那样特点鲜明的头发,身材也很普通,身高和赵安琪差不多。

但凌无忧莫名怀疑她,虽然没有证据。

她又走到池奚观的电脑前查看,不出意料地,在崔冰冰的边上也发现了一个戴帽子和口罩、始终低着头的女人。

一月份的海州市,女人穿着千篇一律的黑色棉服,漂成黄色的长发耷拉在臃肿的衣服上,有些乱糟糟的。

到站了,崔冰冰面色惊慌地下了车,她停顿了一会,跟了上去。

凌无忧暂停了画面,又跑去看关子平的,但是看了两眼就回去了,因为画面实在太小,恕她眼瞎。

将三张监控截图放在一起,凌无忧仔细对比了一会,转头对队友们说:“我有一个想法。”

关子平和池奚观闻言都看向她,眼里带着好奇。

一直悄咪咪关注她的时垣:“请说。”

凌无忧指了指截图中的三人:“刚刚我没在意,但其实四名受害者之间还有一个关联性,她们的身材相仿,都在168上下,体型偏瘦。这是前提。”

“时垣在乔雪遭到***的地方发现了王清的身影。而这是我在赵安琪被骚扰的地铁上发现的站在她身后的女人,虽然打扮很普通,可是……”她又调出了一张照片,“是不是很像?头发长度也对上了。”

“喔趣,”池奚观瞪着眼的时候,那双大眼睛就跟开了特效似的,“这个人不会就是失踪的乔雪吧?”

凌无忧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又调出一张图片:“同样,在崔冰冰的那趟地铁上,也有这么一个女人。她和赵安琪后边的女人一样,都带着口罩和帽子,身高在168左右,和受害者同时下车。”

关子平点了点头:“确实巧合地过分了。”

时垣也陷入沉思。

池奚观:?

他茫然四顾:“所以什么意思啊?”

关子平拍了他脑壳一下:“就是几名受害者之间有关联的意思啊,很有可能对受害者进行***的人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凌无忧:“啊?我不是这意思。”

关子平:?

看着关子平和池奚观有些疑惑的脸,时垣微微一笑:“其实无忧的意思是,杨启义的身形和四位受害者也是相近的。他身高170,体型在男性中偏瘦弱,只要把男性特征遮的严实点,其实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漂亮的手指点了点监控画面:“低着头,又是长发,遮住了喉结。男性的骨骼比女性粗大,所以在夏天穿着防晒衣可以掩饰。这三个女人,应该都是杨启义伪装的。”

凌无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算是附和。

关子平的脑子转了个弯:“那照你们这么说,杨启义会伪装成上一个受害者去试探下一个目标?这是为什么?单纯癖好?”

凌无忧:“是不是癖好不一定,但装扮成女人去***女人,只要受害者的边上有男人,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关子平很看不惯:“好贱那。”

池奚观却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个头发不像是假的呀?除了九个月前骚扰崔冰冰的那个女人,她头发漂到这么浅,发质还那么好,应该是假发没错,但是其他两个的都很逼真,尤其是王清,那个枯燥感太真实了。”

凌无忧歪了下脑袋:“我没说头发是假的。”

“可是杨启义……”池奚观慢慢地反应过来了,他澄清的大眼睛里露出几分惊恐,“怎么这样,好残忍……”

关子平“啧”了一声:“人都杀了,割个头皮算什么?我觉得小凌的看法还是很有道理的,待会宋队回来了我和他说一下。快到午休时间了,你们谁要去杨启义公司给他同事做个笔录?”

凌无忧:“我。”

时垣:“我去吧。”

关子平随意地说:“那就你俩,吃了饭再去哈。”

两人在局里的食堂吃了饭,十二点半左右赶到杨启义的公司,一般公司的午休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半,两人到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应该都去吃饭了。

时垣随便逮住一个人问:“你好,请问测试部在哪?”

“在楼上,走到最里边,茶水厅右边那几桌就是了。”

“好,谢谢。”

两人便往楼上走去,公司进入午休时间,却不像上学时的课间那般热闹,没去食堂的打工人们维持着成年人的礼貌和疏离,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休息或者吃着外卖。

时垣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寂静。

再加上从警局到这儿,凌无忧就没说过几句话,就算他主动挑起话题,那人也是非常敷衍,有时甚至理都不理。

自嘲一下,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大少爷”在凌无忧这总能得到别人给不了的“特殊待遇”。但更诡异的是,他就是想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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