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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节选在线试读
“常志?”晋王微微蹙眉。“对啊!”宋景阳极力推销,“他最近不是和王爷关系不错吗?”“而且您想,他跟着唐大人那么久,唐大人也放心……”宋景阳极力推销常志。晋王当真...
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竹筠晋王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采薇采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常志?”晋王微微蹙眉。“对啊!”宋景阳极力推销,“他最近不是和王爷关系不错吗?”“而且您想,他跟着唐大人那么久,唐大人也放心……”宋景阳极力推销常志。晋王当真立刻去问了常志。不管是谁,能让唐竹筠收心,安分守己地给他带嫣然到后者完全康复,他都可以试试。常志一听却直摇头:“那怎么能行?我可是有相好的!”常志在八大胡同里和个老鸨俩勾勾搭搭很多年了。他嘿嘿笑道:“我可不想成亲,我自己原本都是土匪,能教好孩子吗?那不是害人吗?”“唐竹筠,你不考虑?”“王爷,您开玩笑了,我算哪根葱,我能考虑得起唐大人的爱女?”总之,晋王碰了一鼻子灰。晚上,晋王刚刚准备睡下,忽然听到秀儿敲门,大嗓门哇哇的:“王爷你快醒醒!嫣然姑娘发烧了!”晋王去看嫣然。嫣然发...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常志?”晋王微微蹙眉。
“对啊!”宋景阳极力推销,“他最近不是和王爷关系不错吗?”
“而且您想,他跟着唐大人那么久,唐大人也放心……”
宋景阳极力推销常志。
晋王当真立刻去问了常志。
不管是谁,能让唐竹筠收心,安分守己地给他带嫣然到后者完全康复,他都可以试试。
常志一听却直摇头:“那怎么能行?我可是有相好的!”
常志在八大胡同里和个老鸨俩勾勾搭搭很多年了。
他嘿嘿笑道:“我可不想成亲,我自己原本都是土匪,能教好孩子吗?那不是害人吗?”
“唐竹筠,你不考虑?”
“王爷,您开玩笑了,我算哪根葱,我能考虑得起唐大人的爱女?”
总之,晋王碰了一鼻子灰。
晚上,晋王刚刚准备睡下,忽然听到秀儿敲门,大嗓门哇哇的:“王爷你快醒醒!嫣然姑娘发烧了!”
晋王去看嫣然。
嫣然发着高烧,一直说着胡话,嘴里喊着“姐姐我不走”。
唐竹筠撞开堵在床前的晋王,用冷帕子替她敷着额头:“这下你满意了!”
这样的人,也配当爹!
做什么事情之前,不得先想想孩子吗?
晋王没有说话,看着她一边骂人一边温柔地照顾嫣然。
凛凛揉着惺忪的睡眼进来:“姑姑,嫣然怎么了?”
“没事,你回去睡觉。”唐竹筠道,“她就是白天受了惊吓有点发烧。”
凛凛不肯走,在小杌子上坐下,乖乖地看着嫣然。
“姑姑,明日嫣然能好吗?”
“得休息几日。”唐竹筠道。
“那端午节她能出去看划龙舟吗?我答应过她,带着她一起去的。”凛凛道。
还有五日就是端午,这几天唐竹筠正带着他们做彩索和粽子,凛凛之前去看过龙舟,和嫣然描述了下端午盛大的龙舟赛,皇上也会带着后宫和文武百官,普天同庆。
嫣然很期待。
她没有接触过很多人,对于热闹有一种本能的向往。
“端午没事的。”唐竹筠摸摸他的头,“你快回去睡觉,别到时候把你熬坏了。”
“那我,在这里睡吧。”凛凛看看大炕,“嫣然生病了一定很难受,我陪着她。”
“好。”
床很大,唐竹筠让他躺到里面,替他盖好被子。
两个孩子都沉沉睡过去,唐竹筠坐在脚踏上,用手肘支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晋王则坐在椅子上看着,目光幽深明亮,丝毫没有困意。
令他奇怪的是,唐竹筠虽然打盹儿,却很有数,过一会儿就醒来,试试嫣然额头温度,或者给她喂点水,或者给她擦擦身,不厌其烦,也没有任何抱怨。
唐竹筠其实困得要命,但是前世毕竟医院经常值班,倒也没有那么难受。
只是她很生气,她医生护士都做了,亲爹屁股黏在椅子上了?
真是个混蛋!
“她这次会不会发病?”晋王很担心嫣然再抽搐。
“不会。”唐竹筠心里有数,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看看谁在这里照顾!”
嫣然只是受到惊吓,两天之后就活蹦乱跳,掰着手指等端午。
清风没敢再来,但是派身边小厮来了,给了唐竹筠五两银子,说是卖药的分成。
唐竹筠十分激动,还是这样来钱快啊!
她给了小厮一把钱,又把配好的药给他,道:“告诉你家公子,我祝他生意兴隆!”
哈哈哈,就是合不上腿的节奏,她才能财源滚滚。
小厮乐呵呵地走了,告诉她要多做一些,供不应求,唐竹筠答应。
唐竹筠找晋王要东西:“马上端午了,我打算给两个孩子每人做一件衣裳。布料和工钱,你得出。”
晋王冷笑:“怎么不找你姘头要?”
他查过了,那个叫清风的小倌儿,非但是头牌,还是半个老板,爱财如命,积攒了很多铺子和良田。
唐竹筠反唇相讥:“我这不是在要了吗?”
晋王:“你!”
“怎么就许你污蔑别人,不许别人污蔑你?”唐竹筠毫不客气地道,“找削!”
“要不要脸了,女儿养不起就送给我,穷酸样子!”
晋王被抢白得面色铁青,当即让宋景阳回府取了十几匹缎子来,恨不得直接砸到唐竹筠身上。
唐竹筠看着那些名贵的缎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之色,爱不释手。
哎呀呀,这也太精美了,比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还好看。
宋景阳:“牛嚼牡丹。”
然后他看着唐竹筠笑眯眯地看向他,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然,唐竹筠皮笑肉不笑地道:“狗拿耗子。”
唐竹筠毫不客气地给全家上下都做了新衣裳。
何婆子和秀儿熬了两三日,终于在端午节这日,让全家上下都穿上了新衣。
唐明藩问:“这料子很贵重吧。”
唐竹筠面不改色:“晋王殿下非要送的,这不是嫣然在吗?”
唐明藩感慨道:“王爷果然随皇上,都周到体贴。皇上昨日召见我,说端午赏赐别人的都是香囊粽子之类,觉得我用不上,直接赏了我五百两银子。”
好皇上啊!
唐竹筠两眼放光:“那爹,银子呢?”
她可是管家婆。
唐明藩道:“我觉得现在家里吃喝都不缺钱,就分给了大理寺里那些贫困的下属,让大家都好好过节。”
唐竹筠快要心梗了。
达则兼济天下,穷成这样,去接济人家?
“那您欠晋王的银子呢?”唐竹筠问。
唐明藩:“……这个,晋王当不会催债吧,以后再说,皇上多有赏赐。”
唐竹筠无语,怪不得唐柏心反复嘱咐他这个爹败家。
但是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没办法,她爹是要载入史册的,她这种升斗小民不理解也对。
唐明藩转而夸奖起唐竹筠:“阿筠你这身衣裳真好看,这五蝠扣子心思也巧……今日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就是……”
唐竹筠:“您有话直说。”
她心疼银子,心情不太美好,听不得支支吾吾。
“今日皇上携后宫及文武百官,与民同乐……你就是有看上的人,回来之后私下和爹说,千万别……”
这是怕她发病,唐竹筠无奈地道:“知道了。”
“还有很多人会和你搭讪,你不必理会。爹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太多人盯着了,也不要占人便宜,好好看着两个孩子……”
“哎呦,这不是那个京城赫赫有名的女花痴吗?”
唐竹筠刚带着凛凛和嫣然找到位置坐下,就听见后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呀,这是看她今日出门没带刀吗?‘
可是她带了嘴啊!
“等等你就知道了。”唐竹筠狡黠一笑,到旁边给凛凛买了一份糖炒栗子,在路边找了块大青石坐下给他剥栗子吃。
“姑姑,我们有银子买马吗?”凛凛到底问出来了。
“没有,姑姑买马不需要银子,你信不信?”唐竹筠眨巴眨巴眼睛,故意逗他。
“那,那不是偷吗?”凛凛惊讶地道。
唐竹筠:“……凭本事赚来的,才不是偷呢!先吃栗子,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糖炒栗子吃完,唐竹筠拉着凛凛又去找了刚才的马贩子。
马贩子一见她就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是我的财神。”
刚才唐竹筠偷偷和他说,她激阮安若出价,高于三百两银子的部分,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给我挑一匹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马就行。”唐竹筠道。
马贩子更高兴了,主动替她挑了一匹原来卖两百两银子的马,还送了她辔头和鞍鞯。
唐竹筠看着目瞪口呆的凛凛,笑眯眯地道:“走,咱们回家。”
“姑姑,这,这真的不用给银子吗?”凛凛惊呆了。
唐竹筠大笑,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他,慢慢给他讲清楚刚才的事情。
凛凛虽然聪明,但是家里另外两个男人都太正直,不会教他这些“歪门邪道”。
“遇到敌人是这样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呢,想办法打;想办法也打不过呢,那咱们就跑;跑不了呢,那就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对?”唐竹筠循循善诱,“而且不能太迂腐,有时候对付恶心的人,就得用特别的招数。”
白猫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不必拘泥于形势。
凛凛若有所思。
但是这思索也很短暂,因为他兴奋到无法自已,他无法相信,他们家竟然也能拥有一匹马。
“姑姑,姑姑,咱们给这马起个名字好吗?”
“你起吧,我又没读过书。”唐竹筠十分鼓励凛凛,故意把自己放得很低。
“好!”凛凛一口答应,“那我们就叫他烈风吧。”
唐竹筠要把买的东西放到马背上,凛凛都心疼。
唐竹筠无奈,这买匹马不留着骑,不留着载东西,难道要倒过来扛着马走不成?
“姑姑,咱们先去河边吧。”凛凛央求道,“我想去河边刷马,然后让它在河边吃草,河边的草最嫩。”
唐竹筠:“……”
感觉她不是买了匹马,是买了个祖宗。
她买了两把刷子,又买了两个大篮子把之前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然后牵着马来到河边。
河边有洗衣裳的妇人,还有玩耍的孩子。
看到高头大马,不少孩子围过来看,但是不敢上前。
凛凛就在众多孩子羡慕的目光中,让烈风吃着草,他则踮着脚给烈风擦洗。
唐竹筠去帮忙还被凛凛嫌弃动作太粗鲁,于是只能叮嘱他不许去水深的地方,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着潺潺流水,胡乱想着事情。
这河是潞河的支流,却还是宽三四丈,水深处估计也得有好几米,不过好在水流并不湍急,看起来还好。
唐竹筠想,马有了,但是还得买一辆车,不知道得多少银子。
有了马车之后,还得有马夫赶车,又是一笔花销。
但是这两笔钱省不了,因为唐明藩现在披星戴月地上朝实在辛苦,尤其冬天,更是遭罪。
家里的进项有限,但是她又不像前身胡乱花钱,应该供得起马车。
而且那个凉菜方子要是能卖出去就好了,能够缓解当下的压力……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
突然,她觉得脚面痒痒的,不由低头去看。
哇塞,她发现了什么宝贝!
唐竹筠喜笑颜开地抓起一只小龙虾,看着它徒劳地在自己手中张牙舞爪。
她怎么忘了,现在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
麻辣、蒜香、十三香,小龙虾怎么做都好吃!
她依稀想起,前身在乡下的时候,河边也有许多小龙虾,但是这种东西,没什么人愿意吃。
如果不是实在穷得叮当响,没人去抓这个;也就孩子们,偶尔抓回去用水煮着吃,还大都嫌弃有土腥气。
唐竹筠有种发现美洲新大陆的兴奋,撸起袖子上阵,开始在河边抓小龙虾。
有几个孩子,从围观烈风到围观她——估计没见过大人有抓这东西的。
唐竹筠眼珠子一转,“帮我抓小龙虾,十只可以换一文钱,怎么样?”
孩子们听见了都不敢相信。
这河边,随随便便就能抓到几十只小龙虾,那可是好几文钱呢!
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巨款。
得到唐竹筠肯定答复之后,孩子们空前兴奋起来,都去抓小龙虾了。
唐竹筠腾出一个篮子,又拔了草编了一个没眼看的盖子,等着孩子们过来拿小龙虾换钱。
最后,等凛凛刷完马要回家的时候,她花了二十三文,收了两百三十只小龙虾,满载而归。
凛凛回家后就迫不及待地给何婆子和秀儿炫耀它的烈风,这俩人也差点惊掉了眼珠子,然后就是由衷的高兴。
但是当秀儿听说唐竹筠竟然花钱买小龙虾的时候,直呼心疼。
“这白给都不要的东西,也就您肯掏钱了,其实花五文钱买糖分给那些孩子就够了!”秀儿嘟囔道。
唐竹筠笑道:“少废话,回头你吃得比谁都香,快过来帮忙洗虾。”
这个工作可是很艰巨的。
晚上唐柏心先回来了,彼时满院飘香,都是麻辣小龙虾的刺激鲜香。
可是他先看到的,却是院子里悠然啃着树皮的烈风。
“爹,爹!”凛凛眼睛里都是星星,“快来看大马,姑姑给我买的大马!它叫烈风!”
唐柏心惊讶万分,待听唐竹筠说完后,他也笑了:“你怎么能想出的这损招?以后阮安若知道后不得气疯了?”
“我巴不得呢!”唐竹筠道,“送上门要挨宰,我不亮刀,还真以为我怕她呢!”
凛凛还是在院子里和烈风呆着不肯进屋,和秀儿要了一根胡萝卜喂马。
唐竹筠在屋里隔着草帘子喊:“凛凛,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和烈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那胡萝卜,我就让你爹打人了!”
唐柏心闻言嘴角不由漾出笑意。
唐竹筠主动教凛凛打泰拳,但是她发现,自己这身体弱鸡,凛凛的身体也不算好。
想想之前家里的伙食,能好就怪了。
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只能慢慢调理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锻炼了一刻钟后,唐竹筠一边擦汗一边笑眯眯地问。
“什么都行。你能不能……算了。”凛凛欲言又止。
小屁孩,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容易挨揍?
唐竹筠忍住捏他小脸的冲动,道:“我能,我当然能,姑姑是无所不能的!来,说!”
“你明日给我带饭好吗?”凛凛低头,却又用眼尾偷偷看向她,咬着嘴唇,声如蚊蚋地开口。
他很紧张,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摆。
唐竹筠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凛凛在学堂中也受到了歧视,很可能是吃饭的时候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跟家人提起。
今日他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转变,所以才壮着胆子提出这“过分”的要求。
“好啊!”唐竹筠笑眯眯地一口答应,然后故作夸张地道,“哎呀,我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万一我要是做不好,让你丢脸了怎么办?”
“不会的。”凛凛小声地道,“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好。”
唐竹筠听得心酸,几乎控制不住想问他,在荣王府的学堂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是她控制住了。
她和他,还没有那么熟。
唐竹筠像之前一样做了丰盛的饭菜,看得出来,父兄对她现状都极为满意。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他们的目光中总有一种怀疑和担心,大概怕她三分钟热血,很快又会打回原形吧。
第二天早上,凛凛起得很早,衣裳还没有穿好就兴冲冲地跑到厨房里。
唐竹筠正在捏馄饨,双手灵巧地翻转揉捏,一个个圆鼓鼓似元宝的馄饨就整整齐齐码放在案板上。
“这么早就醒了?秀儿,你去倒水照顾凛凛洗漱。”
“你在做饺子?”凛凛脸上有失望之色。
“是馄饨,鸡丝馄饨。”唐竹筠道,“一会儿用鸡汤煮,给你多加香菜,如何?”
凛凛点点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然而他没有找到,眼神顿时失落起来,也有些生气。
这人明明昨日答应过他,要替他带饭,今日却忘到了脑后!
他好生气!他果然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唐竹筠道:“中午你想吃什么?一会儿送你们走我就去买菜回来做,然后让秀儿给你送到王府去。王府让进吧?”
凛凛只觉得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中午让秀儿给我送饭?”
原本他只想早上自己带过去的,怎么敢想,她会设想那般周全?
唐竹筠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想让秀儿去?那我去?”
凛凛犹豫了下,随即点点头。
姑姑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怕她去丢人了。
“那行。”唐竹筠笑道,“快去洗脸梳头,一会儿咱们吃馄饨,吃得饱饱的考状元!”
凛凛郑重道:“我会的!我会像祖父和爹一样高中状元的。”
唐竹筠:“别,别,别……”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别有那么大压力。”唐竹筠道,“我说中状元只是打个比方,你中个榜眼探花,进士、同进士,都很厉害很厉害的。”
小孩子不要背着那么沉重的压力,不利于健康成长。
“你不相信我!”凛凛一脸受伤。
唐竹筠:“……”
她没当过娘,可是听过同事抱怨孩子不上进,简直耳朵都要磨出茧来。
请问唐家这位,是什么珍稀品种,自己就鸡自己了?
她连鸡娃都不用,她穿过来是为了躺赢的吗?
这是一个自鸡娃,鉴定完毕。
“你可以的,舍你其谁!”唐竹筠立刻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满脸都写着“我相信你”,眼神亮晶晶地写满“你是如此优秀”!
在她不遗余力贡献出堪比奥斯卡影后的真诚表演后,凛凛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郑重其事地道:“我会的!我去读会儿书。”
唐竹筠:感动华夏好少年!加油!一门三状元指日可待,哦也!
等唐柏心带着凛凛出门后,唐竹筠又出去买了菜。
她昨晚其实都准备好了,提前把面揉好醒好,分别用了南瓜和菠菜汁和面,买菜回来后很快就做好了可爱的小猪包和青蛙包上蒸屉蒸着。
小孩子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挡能力,但是还得营养均衡。
唐竹筠把买来的新鲜草鱼片成薄薄的鱼片,把刺都挑出来,按照凛凛的口味做了微微辣的酸汤鱼。
她又做了蛋黄焗南瓜,莴笋炒肉,炸小河虾,拌了木耳藕片的凉菜,又把甜瓜去皮切成小块,和桑椹一起弄成果盘。
“再带两条湿毛巾,去给他擦嘴和擦手。”唐竹筠嘱咐秀儿。
这么多东西,她装了两个食盒,和秀儿一起找到了荣王府。
荣王府的门房听说是唐府来送饭,好像见到了什么天外来客般稀奇,摆摆手不耐烦地让唐竹筠进去,嘀咕道:“唐府穷得叮当响,这丫鬟还颇有姿色。”
唐竹筠:瞎了你的狗眼!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带着秀儿一起进去。
“打,把他打倒!”远远听见一群孩子激动的声音,唐竹筠心里“咯噔”一下,提着食盒健步如飞,把秀儿甩在了身后。
“唐铎,你这个废物,快爬起来,我押了三十两银子赌你赢呢!”
“哈哈,今天你输定了。”
唐竹筠近前听见这两句对话,把食盒放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扒拉开众人。
眼前的情景,唐竹筠做梦都没有想到:凛凛被一个比他高大壮实很多的男孩骑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往他身上落,他却只能蜷缩成一团,徒劳想护住自己。
好,好,好!
今天谁他娘的都别活了!
热血直冲到脑皮层,唐竹筠想都没想,上前抓起那男孩,左右开弓,十几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打成了猪头,然后抓住他胳膊,一脚一脚狠狠往他大腿上踹去,嘴里骂道:“以大欺小是不是?好,老娘陪你玩!”
她头发打散了,衣裳乱了,全然不顾,也没了章法,反正满脑子就是,你敢打我孩子,我命不要了也打回来!
“大胆大胆,”那男孩的随从们慌了,七手八脚上来拉唐竹筠,“这可是荣王府的小郡王!”
晋王身材高大,面色微黑,长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鼻子英挺,气质硬朗,鸦青色长袍之上,金线绣团龙威风赫赫,仿佛要跃然而出。
他眼神漠然地扫过众人,对大长公主拱拱手:“姑母。”
大长公主看见他,面色缓和了不少,道:“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多喝了几杯酒,走到这里进去歇歇。”晋王淡淡道,“这么多人,出什么事情了吗?”
唐竹筠大方行礼,朗声道:“不知道王爷在这里休息,我无故闯入院子里,幸而没有进屋。惊扰之处,请王爷恕罪。”
声音一出,便是晋王都多看了她两眼,身后更是一片议论之声。
因为唐竹筠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
“无事。”晋王冷漠得像一块冰。
长得好看就牛啊,哼!
唐竹筠松了口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晋王身后那个狗腿子侍卫,看她的眼神十分哀怨。
大哥,将就着吧,我已经很客气了。
我要是真把你主子睡了,你脑袋别要了。
晋王这厮也真是能沉得住气,刚才她摔倒那么大动静他都没出来……
哎,不对!
唐竹筠忽然想到,为什么刚才他不出来阻止自己?
晋王明明没事还装晕,侍卫又隐身,他们想干什么?将计就计?
然而人实在太多,唐竹筠也来不及多想。
大长公主道:“没事就好,一场误会,走吧,都等着你。”
说话间,她看向阮安若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责备。
唐竹筠似笑非笑地看向阮安若,目光嘲讽。
没想到,阮安若却横了心今日要搞她,道:“殿下,竹筠真的和我说,她要带着那种不干净的药进来对付王爷……我也是怕王爷出事,所以才……”
唐竹筠挑眉:“我说你就信?那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这才是京城恶女应该有的样子,众人脸上顿时又是嫌弃。
没想到唐竹筠话锋一转,拍拍手道:“而且我根本没说过,也不会那么做。王爷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不敢攀附,怕摔得粉身碎骨。”
“那你敢把荷包拿出来吗?你若是不敢,那就请殿下身边的嬷嬷代劳一下。”阮安若红了脸,面容有几分扭曲。
事情闹到这一步,大家都别要面子了。
今天不把唐竹筠钉死在耻辱柱上,别人就会说她栽赃陷害。
唐竹筠还没说话,秀儿就先慌了,身形控制不住地发抖——那可是她买来的药,这件事情暴露,她第一个活不成了。
“你凭什么对我妹妹搜身?”
一声微凉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循声望去。
门口的男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眼窝深深,五官立体如精雕细琢,一身石青色焦布袍子有些旧,却浆洗得十分干净。
男人手中牵着个小男孩,四五岁模样,白白嫩嫩,眼睛黑曜石一般,只是带着和年纪不相符的严厉,面沉如水。
唐竹筠看着这么可爱的小正太,用愤怒憎恨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头大如斗。
来人是唐柏心,唐竹筠唯一的亲哥哥;他手里牵着的,是唐竹筠名义上的侄子,实际却是她……亲儿子。
没错,五年前,前身在大年初一生下了这个儿子,取名唐铎,小名凛凛。
因为她是未婚生子,而且自己都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说起来这件事,现在的唐竹筠都想把原身暴打一顿,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情!
唐竹筠是被老家的祖母养废的。
她一生下来娘就难产死了,爹万分悲痛,却还得回京上任,他不想续弦,想着女儿还小,交给自己母亲抚养最方便,便带着儿子也就是唐柏心去了京城。
这是唐明藩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没有之一。
他为官清廉,俸禄少又没有其他灰色收入,而京城什么都贵,他过得很不宽松;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把绝大部分收入让人带回家里,一来孝敬父母,二来也是为了女儿过得舒服些。
可是他对自己亲娘实在缺乏了解,几年一次回家,也没看出女儿被养得不好。
而实际上,唐竹筠已经被亲祖母养成了一个势利虚荣,尖酸刻薄,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一直到她未婚先孕的事情爆发,唐柏心匆匆回家,才发现妹妹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唐柏心把妹妹带回京城,当时孩子已经太大无法打掉,便只能让她生下来。
为了妹妹的清誉,他和唐明藩商量,就说这个孩子是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子,为此坏了自己名声。
彼时唐柏心已经状元及第,前途因此也受到了影响;然而即便如此,皇上对他还是欣赏有加,所以现在他在吏部任职。
但是如果没有私生子,私德无亏,他是可以进翰林院的。
唐竹筠忍不住想,这父子俩管前身做什么,让那个女人自作自受去!
虽然从感情上,她也知道不可能。
前身作天作地,连累了父兄成这样还不老实,不管亲儿子不说,还挥霍银钱,导致家里三个大小男人过得都很难。
非但如此,她还眼高于顶,是条颜狗,总觉得要嫁给京城最好的男人,因此闹了许多笑话。
唐明藩一世英名,从来不想别人说他个“不”字,却因为这个女儿声名扫地,如果不是皇上多次挽留,他早就挂靴回家了。
唐柏心这套衣裳,连下人穿得还不如,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出门的最好衣裳了。
至于凛凛,连家里留给他的肉都被唐竹筠抢去,所以他对这个姑姑深恶痛绝。
前身可真是不惜福啊,她爹是状元,她哥哥是状元,她儿子是天才……可是大家都用名声在给她擦屁股。
她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她甚至不敢看凛凛的眼神,心虚地对唐柏心道:“大哥,我……”
我没有。
可是没等她说出口,唐柏心就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唐竹筠:“……”
前身作孽,她这是还债来了吗?倒霉催的。
阮安若道:“小唐大人,我敢肯定竹筠荷包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的肯定,值什么?”唐柏心冷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说?”凛凛冷笑的样子和唐柏心一模一样。
“我女儿身上藏什么东西,和你无关。”
爹也来了!
“不行不行,”唐柏心还没说就自己先否认了,“那样也绝了自己的路,以后你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了?
那正合她心意啊!
“大哥,你说嘛!”唐竹筠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唐柏心对她没什么抵挡能力,道:“我原本想着让你装病,说身有恶疾……”
“行啊!”唐竹筠一高跳起来,“大哥你有这样的好主意,早说嘛!害我担心这么半天!”
唐明藩面色凝重:“阿筠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爹,我是真的不想嫁人。”唐竹筠道,“凛凛的身世,其实他知道的……我已经答应他,不再嫁人,一心带他长大。大哥被我拖累这么久,我不想再拖累他了。”
她现在这么努力赚钱,也是想帮唐柏心娶个媳妇,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都二十了,大哥二十四了!
唐柏心道:“原来你是担心我。我是你哥,为你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现在看着你能改好,就足够了。你放心,凛凛我还是会视若己出,你放心嫁到王府去吧。”
唐竹筠:“……”
她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们明白,她不喜欢晋王啊!
晋王有什么好的!
尤其当她听到院子里,何婆子和秀儿说,要准备香烛去还愿,谢谢佛祖保佑,姑娘终于得到好亲事的时候,唐竹筠更暴躁了。
她非常非常地想死。
“爹,大哥,身染恶疾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就行。”唐竹筠道,“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不必管我。”
如果实在想帮忙,就阻止一下圣旨,别那么快颁旨。
唐竹筠想,她不能耽误,为了自己的幸福,要立刻去配药。
身染恶疾,这其中有讲究。
思来想去,她决定“毁容”。
起一身疹子,疑似天花,皇上估计就得改变主意;就是他不好意思,让爹去主动提,多半皇上就能顺水推舟,说不定还给她一些奖赏补偿呢。
如果皇上还不死心,她就得留点“后遗症”,加点猛药,让皇上觉得这样赐婚对不起儿子。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对了,爹,还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唐竹筠道,“今天阮安若又寻我晦气,还跟我说,她表哥中了同进士。”
唐明藩蹙眉:“我得去和阮少卿提一提,让他好好教教女儿!”
“别,我没吃亏。”唐竹筠道,“都是私事,不值当。”
唐明藩很欣慰,道:“这件事情我之前倒是听过一句,虽然是同进士,差强人意,但是也还可以,毕竟他出身商贾之家。”
商贾之家,没有什么进学的气氛,也就是这十几年,皇上才放开限制,允许商贾进学。
“不是,我想说的是,之前我知道,这就是个草包,怎么能进入殿试呢!”
“阿筠的意思,是怀疑其中有人动了手脚?”
“对!”
唐柏心道:“那应该不至于。若是按照你这么说的,从秋闱到春闱,再到殿试,都要作弊,这多不容易……”
“但是也不无可能。”唐明藩道,“既然你妹妹说了,你就查一查今年三甲名单,然后再看看有没有线索。”
唐柏心答应。
唐竹筠心里非常高兴,她说得这件事情,自己其实都不太确定,但是父兄都很当真,也愿意去查,说明他们对她的尊重。
“爹,大哥,我回屋去了。”
等她离开之后,唐家父子两个又陷入了“唐竹筠到底是真的不愿意嫁晋王还是装的不愿意”这个艰难的讨论之中。
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反反复复,让她失去了家人的信任。
这次真的拦住了,那以后真没机会了……
唐竹筠不知道父子俩的纠结,专心致志闭门造车。
不,闭门造药。
晚饭她都没做,何婆子带着秀儿做的晚饭,把家里几个吃得都一副便秘模样。
唐竹筠倒不挑剔,扒拉一碗面条后打了鸡血一般继续回去忙活。
唐柏心看看唐明藩:“爹,阿筠这受了刺激了?”
唐明藩:“明天早上我还能带饭吗?”
这可关乎到他的面子和肚子,很严肃的问题。
唐柏心:“……”
唐明藩又在感慨:“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阿筠真是把我们都惯坏了。”
唐竹筠忙到了下半夜,实在熬不住了,哈欠连天,泪眼婆娑,放下手中的药,趴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她做梦梦见自己嫁给了晋王,披着红盖头坐在床上。
晋王进来掀盖头,被她样子吓了一大跳,直接昏过去了。
唐竹筠哈哈大笑。
“晋王,你也有今天!”
“本王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太真切了,唐竹筠下意识地哼哼道:“你混蛋呗。”
下一刻,她就觉得脸上一疼,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她美梦都做不下去,睁开了眼睛。
晋王的脸出现在烛光之下,像被镀了一层金光,只是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
唐竹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混蛋半夜闯入了她的房间!
“你干什么!”她愤然道。
太过分了,她还不是他什么人,他就登堂入室了。
这要是以后真做了他的侧妃,还不得天天让他糟践?
不过看到桌上那些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药,唐竹筠有些心虚。
“需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现在就去。”
“我为什么……也行吧,但是你把话说清楚。”唐竹筠伸手接过晋王手里的一百两银票揣到了荷包里。
“帮我去救个人,很紧急。”
“那还不赶紧走?”唐竹筠道,“不行,我得告诉我爹一声。”
“半夜别吵唐大人了,事后我会向唐大人解释清楚。”
“你要杀我灭口怎么办?”唐竹筠一脸嫌弃。
“那我现在就杀了,难道还有人能怀疑我?”晋王的眼神分明写着“智障”两个字。
不看晋王也得看银子,唐竹筠勉强答应:“救活了还有钱吗?”
晋王不耐烦地道:“再给你一百两。”
这个女人掉进了钱眼里。
“行。”唐竹筠笑容满面,“说吧,救谁?”
“孟语澜。”
唐竹筠:“……”
女人手上用力,唐竹筠顿时觉得下巴火辣辣地疼,心里把这贼婆娘骂了个狗血淋头。
“让晋王拿着我男人来换你。”
唐竹筠:“你男人?你男人是谁?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我男人被朝廷的爪牙抓去了,现在姑奶奶要用你去换他。”
唐竹筠:讲真,大姐,你太高看我了!
这件事情,一点儿可行性都没有。
“听说你是大理寺卿唐明藩的女儿,又是晋王宠得不像样的女人?”
别,她是唐家女,但是晋王的宠爱,小可怜表示从来没感受过。
谣言,绝对是谣言。
但是唐竹筠瞬间就想明白了今天倒霉的原因——八月十五那场大戏,实在是演过了,导致所有人现在都相信晋王对她深情如斯。
并没有啊,同志们!
“姐姐,”唐竹筠苦着脸道,“我确实是我爹的女儿,但是晋王宠我,这真没有。”
她努力证明自己并没有利用价值。
就她爹那刚正不阿的人,到时候土匪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爹估计劝她舍生取义。
晋王就更不用说了,多看她一眼都算她输了。
“这小嘴真甜,皮肤也嫩,怪不得能迷倒晋王。”
大姐,你别自己给我加戏好不好!
我没用的!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女匪首要她写什么,她就得乖乖写,然后又被女匪首嫌弃了一遍字写得难看。
唐竹筠:我忍!
女匪首口述,唐竹筠执笔,啰啰嗦嗦写了两大页,核心意思就是王爷你快来,你不来我就被人先啥后杀了。
“先这样吧。”女匪首搜肠刮肚想词恐怕也累了,摆摆手道,“写完了吗,给我看看。”
唐竹筠从地上爬起来——可怜的她,刚才是趴在地上写完信的,然后把信递给女匪首。
女匪首又嫌弃了一番她的字,然后道:“你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不会写的字画圈。”唐竹筠道,“但是不影响大概意思吧。”
这封信的内容:王爷,我被o了,朝廷o了王oo,快让人o放了,要不我就o了……
女匪首把信扔到她脸上:“写的什么玩意儿!”
唐竹筠:“不会写的您找个人教教我,我再誊抄一遍。我老老实实,您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敢落下。”
她很配合,求放过。
“贪生怕死的东西。”女匪首言辞之间难掩嫌弃。
等唐竹筠重新写完信,她手一挥:“把她拉下去,和那个病秧子关一起。回头姑奶奶来了兴致,半夜一起把她们俩给做了。”
唐竹筠:“!”
或许因为她瞪大眼睛的表情太明显,女匪首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这个还不错,果然情意三千,不敌胸脯二两。或许晋王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你的?姑奶奶也喜欢。”
唐竹筠:太吓人了,你不是要救自己的男人吗?怎么还男女不忌的!
“对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碰她!要是弄成了破、鞋,晋王恨不得留给我们撕票,那就赔了。”
唐竹筠:谢谢王爷……
然后唐竹筠就被关到了柴房里。
被带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四周风声猎猎,草木茂盛,她似乎被带到了山上。
“进去!”两个男人粗暴地把她推到了柴房中,然后锁了门,开始在外面聊了起来。
屋里点着蜡烛,灯光晦暗,地上的稻草堆里躺着个人,身材颀长,衣裳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能看到累累伤痕。
他躺在地上,面部完全被乱发遮挡,看不清神情。
唐竹筠偷偷观察了一会儿,通过这人胸前微微的起伏确定他还没死,但是也不敢贸然上前,试探着道:“你没事吧。”
半晌后,当她以为得不到答复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喑哑的声音:“没死。”
听口气,有些冰冷,但是并不是敌对。
唐竹筠略松了口气。
她感觉到这人不太好招惹,但是现在被土匪关到了一个房间,倘若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那她也能自保吧。
软骨散的作用在消散,对方又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应该还可以。
但是能和平相处,那显然是最好的。
“那个,”唐竹筠还想从他口中套点话出来,想想后道,“我看你身上有伤,我荷包里有点外伤药,你用不用?”
“用。”
回答干脆地令人意外。
“那我来了。”唐竹筠上前,蹲下身子道,“你哪里受伤了?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莫名其妙就被抓来了。”
男人似乎知道她的用意,用喑哑的声音道:“这是土匪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抓来,但是我被抓来是因为那个贼婆娘看上了我。”
“啊!”唐竹筠张大了嘴。
这是海王啊!
一边为了救男人而绑架自己,一边又看上了自己,这里竟然还躺着个被她盯上的男人……贵圈真乱。
“那你是因为抵死不从,所以被打成这样吗?”唐竹筠声音有些颤抖,“我帮你解开衣裳,先上药哈。”
男人“嗯”了一声,抬手慢慢把头发往两边拢了拢,露出半张脸,清秀冷峻,雌雄莫辨。
唐竹筠解开他上衣,看见他身上新旧伤口叠加,不由对自己的处境表示担忧。
她给他上了药,道:“你能动吗?”
“不能,他们给我的饭菜中掺了***,加上我有旧伤,所以动不得。”
“那,我脱了你的衣裳和裤子,帮你下半身上药?”
一来她想搞好关系多套点消息出来,说不定有助于她自救;二来遇到病患,想要帮忙治病,这几乎是每个医生的本能。
好人坏人,那是法官裁定的,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
更别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好。”男人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倒是个极痛快的。
“你别不好意思,我这是给你治病;回头也不会要你负责的,我……啊!”
唐竹筠刚拉下他的裤子,低头一看,控制不住地想要尖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晋王淡淡道:“七弟怎么来了?”
七皇子摇着折扇,皮笑肉不笑地道:“前几天想来看看小嫂子,奈何六哥藏得严实。现在看来,小嫂子国色天香,怪不得六哥藏着掖着呢!”
“到底长得小家子气,不比未来的七弟妹,面若圆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晋王道。
唐竹筠忍笑忍得很辛苦。
这面若圆盘的形容让她想起来了,赏花宴那日,她其实是见过这位准皇子妃祈氏的。
祈氏脸大肤白,远远看去像个白面馒头似的。
前身当时也觉得,这样的人能嫁给王爷,她也能,所以才险些爬了晋王的床。
瞧瞧,晋王这嘴损起来,也真够人喝一壶。
七皇子恼怒,对上的却是唐竹筠:“我听说小嫂子从前名声可不怎么好,现在跟了我六哥,以后得珍惜,别给我六哥丢脸

。”
哎呀,掐不过晋王你挑软柿子捏?
瞎了你狗眼!
唐竹筠微笑:“七爷教训得是……从前年轻不懂事,饥不择食,惊扰七爷,知道七爷好祈姑娘那口,我哪里还能往前凑啊!”
“你……你说谁饥不择食?”七皇子气红了脸。
“当然是说自己了。”唐竹筠道,“我哪里敢说七爷。”
晋王道:“七弟,父皇早就和你说过,心思放在正处,男人不要搬弄口舌。我今日要带家眷去骑马,就不奉陪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唐竹筠挡在自己高大的身形后。
“六哥稍等,”七皇子道,“既然提起父皇,之前我确实爱玩闹,父皇让我多和六哥学习。我最近勤学苦练,六哥指点指点我?浪费不了六哥很长时间。”
唐竹筠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是来试探晋王有没有受伤的。
果然,七皇子继续道:“前几天从你这里出去大哥遇刺,我吓了一大跳,回去就奋发图强,很是练了几天呢!”
太子遇刺?晋王竟然是去刺杀太子的?
可是为什么?唐竹筠缓缓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七弟慎言,大哥什么时候遇刺了?”
七皇子道:“哎呀我这张嘴,这不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嘛!父皇不让说出去,怕引起乱子,六哥不会去告我的状吧。”
晋王没有回答。
七皇子瞥了一眼马背上的嫣然和凛凛,摸摸下巴道:“这是唐柏心那个儿子吧。说起来,这俩小的也挺有缘分的,都有爹没有娘。”
唐竹筠气得胸脯起伏。
今天不教训教训这厮,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来,不耽误六哥时间,请六哥赐教。”
晋王没有立刻回答,宋景阳站出来道:“七爷,属下不才,陪您过几招。”
唐竹筠第一次觉得狗腿子出来不是洒狗血,而是真的有用。
她也不担心宋景阳不是七皇子的对手。
老实说,以她毒辣的眼睛,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七皇子脚步虚浮,眼底青黑,完全就是她潜在的大客户——他肾虚啊,需要大补!
知道要娶祈氏之后,七皇子估计也开始报复“消费”了,下次她得让清风给七皇子推荐一下她的“唐氏神药”。
七皇子勃然色变:“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我交手!”
看着宋景阳涨红的脸,晋王道:“景阳,退下。”
唐竹筠伸手拉了晋王一把,自己带着微笑上前,一直走到七皇子面前才停下,仰头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七爷,您别纠缠了。您要是实在心里憋着一股气,要不我陪您?”
七皇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唐竹筠前倨后恭,现在当着晋王的面勾引自己?
但是能甩晋王耳光,他当然干了。
“好啊,那你就……”
话音刚落,唐竹筠伸手抓住他的双臂,肩顶腿别,众人还没从懵逼中醒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七皇子已经被完全摔倒在地上,像只四脚朝天的乌龟。
唐竹筠使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之后,对七皇子勾勾手指,笑盈盈地道:“七爷来啊,您别装了,我那点子力气,您就躺下,这不是碰瓷儿吗?我只是个小侍妾,回头我们王爷怪罪起来,我可承担不起。”
七皇子的随从一拥而上,这个喊着爷,那个喊着找太医,七皇子躺在地上,双眼翻白像只死鱼,浑身疼得都要散架了,更多的是震惊。
她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就躺下了?
唐竹筠心里暗爽:你骂晋王怎么都行,敢骂我的孩子,找抽!
她装模作样地回到晋王身前:“王爷,好怕怕。这是七爷让我陪他过招的,大家都听到了,真不怪我啊。”
晋王嘴角勾起,“不怪你,七弟和你闹着玩的。”
说完,他上前把七皇子拉起来,假惺惺地道:“七弟,不要调皮了,她多大点力气,你这样说出去让人笑话。好了,快起来,我们先走了。”
七皇子呻吟着,脑子也晕乎乎的,都忘了说什么,然后就见到晋王把唐竹筠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马,两个侍卫各自带着孩子,众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滚滚烟尘和懵逼的他。
唐竹筠坐在晋王身前有点慌:“王爷,你的伤口没裂开吧。”
这厮怎么想的,要逞强把她抱上马。
万一伤口裂开,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无事,你抓紧了。”晋王声音带笑。
到了城郊宽敞的马场,侍卫牵着马带着两个孩子慢慢绕圈,晋王则带着唐竹筠在凉棚暂歇。
“你可知道,七皇子他小肚鸡肠,最是记仇?”
唐竹筠理直气壮:“我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呢!”
“得罪了他,以后他会找你麻烦。”
“我在后院,他能跑到晋王府后院闹事?”
那除非晋王死了。
“再说,我求饶他就能放过我?”唐竹筠冷笑,“难道我现在还能和王爷撇清吗?”
晋王:“你总算聪明了一次。你身上有功夫?”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你眉飞色舞?
晋王心情也很好,第一次不是他怼上七皇子,而是有人帮他。
他自来了京城,向来都是孤独迎战,身后空无一人,哪怕父皇,也从来都不是他的后盾。
唐竹筠:“说那些也没用了,怕得罪也得罪了,以后王爷出息点,我父兄出息点,谁也踩不到我头上。来,脱衣裳,我看看……”
晋王不动,她气得跺脚:“我让你脱衣裳!你不脱,我给你脱了!”
宋景阳端了茶水过来,远远听见这一句,脚底抹油就要溜。
唐竹筠太彪悍了,王爷您就从了吧!
“爹之所以后来同意了你嫁给晋王……”
“不是,爹,您什么时候同意的?”唐竹筠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大眼睛瞪得溜圆,“这事我也没同意啊!”
之前他不是还同意,去找皇上退亲的吗?
“阿筠,”唐明藩苦笑道,“爹想要养你一辈子,但是爹做不到。”
“还有我大哥,还有凛凛,而且我可以赚钱,我不用别人养。”
唐竹筠卑微:求别被扫地出门。
“阿筠,你听爹说完。”唐明藩道,“孟国公府的姑娘我打听过……之前想为你哥求娶,但是后来你哥听说后,和你一样,说齐大非偶,这事就搁置了,但是那个姑娘真好。”
唐竹筠这才明白,原来孟语澜和大哥,差点就有交集了。
“她做正妃,不会为难你的。”唐明藩道,“晋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只要不参与夺嫡,日后除非改朝换代,否则总能做个富贵闲王。”
而且,晋王能接纳唐竹筠的过去,他对凛凛也好。
“爹,您如何知道他不参与?”
唐竹筠觉得,晋王不像省油的灯,难保他不掺合进去。
“因为皇上把金鳞卫给了他。那不是什么干净的存在,真正的储君,皇上是不会让他沾染这些东西的。”
“那不是为皇上所用的吗?怎么不干净了?”
“就像那些太监,不也是皇上所用的吗?可是没人看得起他们。”唐明藩耐心地解释道。
唐竹筠顿时表示get到了,一边用人一边嫌弃,皇上不厚道。
也就是说,皇上把脏活累活给了晋王,对他说,来,儿子,你去扫厕所吧。
想到这里,唐竹筠忍不住笑了。
“皇上是为了把晋王摘出来。”唐明藩感慨万千,“皇上用心良苦。”
“不是,金鳞卫这事,难道不是隐秘的吗?其他人知道?”
“其他人是否知道不敢说,但是几位皇子肯定都是知道的。”唐明藩道。
唐竹筠表示自己脑细胞,真的不太够用了。
“把你许给王爷也是如此。”唐明藩继续道,“因为朝中上下都知道我是孤臣,不会依附于除了皇上之外的任何人。”
“哦。”原来晋王做不了皇帝,不能怪她,只能怪亲爹。
“这也是皇上对我的爱护。”唐明藩感慨万千。
唐竹筠:心是好的,但是这事不还得看晋王怎么想吗?
他就是活够了,非去搅浑一池水,惹一身骚,到时候就得跟着倒霉。
不行,那不行。
最好的办法是远离危险,这婚事,还是得想办法取消。
“爹,”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好奇地问,“晋王的生母是谁啊?他之前怎么会流落民间的?我怎么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像曾经困顿的样子?”
晋王一点儿都不朴素,一点儿都不接地气,哼!
唐明藩道:“阿筠,这是皇上的私事。爹只知道皇上是个好皇上,至于后宫之事,儿女之事,都影响不了他是一个好皇上。”
唐竹筠翻译了一下:晋王来路不太光彩,约莫着亲娘身份很低。
唐明藩转而又问起皇上的身体状况,唐竹筠知道他是真的关切,道:“您放心吧,这不还有我吗?您自己觉得,你最近身体如何?”
“我?我身体好啊!”
“所以你得相信我,我都没有给您吃药,只食补是不是就好很多了?”唐竹筠笑道。
长期营养匮乏的人,当然需要补充高蛋白,顿顿鱼肉,身体能养不好吗?
“真没想到,你还能有这样的造化,一定是你娘在地下保佑你呢!”
一、二、三……唐竹筠默默数了三个数,然后唐明藩果然眼圈就红了。
“爹,”唐竹筠笑道,“咱们今日去看了娘,娘一定很高兴,说不定跟着咱们回来了呢,你哭,娘会心疼的。”
唐明藩:“不哭不哭,我进去歇歇。”
进去偷偷哭吧……
唐竹筠又和唐柏心说了江北寒的事情,忍不住骂道:“良心都被狗吃了!要是当年他就把话说清楚,不想拖累孟姐姐,以后都是孟姐姐单相思,我也不说他什么了!”
可是收了银子,说彼此都要等着对方,最后呢?
不行,唐竹筠不能再想,想想就要心梗。
这种渣男,不杀几个祭天,简直就没天理。
唐柏心沉默。
“嗐,当初爹要为你求娶孟姐姐,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唐柏心闷声道:“难道我要像王爷一样,逼死她吗?”
唐竹筠:“……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这事王爷也有点冤。”
她可是个讲理的好孩子。
“你去告诉她吧。”唐柏心道,“让她早为自己打算,以后好好和王爷过日子。你们两个相处融洽,以后我也放心。”
唐竹筠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怪怪的,放心谁?她还是孟语澜?
“要是没有王爷这婚约就好了,这边死心,我就怂恿爹请媒人去帮大哥提亲了。”她试探着道。
唐柏心脸红一片,眼中闪过愠怒之色:“阿筠,这样的话不能说!你若是坏了人家名节,怎么赔得起?”
哎哟,她明白了!
可是这个闷骚的大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孟语澜的?
难道就因为孟语澜来找自己时他的惊鸿一瞥?还是孟语澜出来拦着他发疯,被他打了一巴掌,之后就念念不忘了?
总之,她敢肯定,唐柏心肯定对孟语澜动心了。
只可惜,孟语澜是要嫁给晋王的。
唐竹筠连自己的婚事都摆脱不了,更不会做梦能帮孟语澜解除婚约。
她心中遗憾,又自我安慰,其实嫁给晋王也应该可以。
她每次都把晋王气到跳脚,晋王不也雷声大雨点小,就吓唬她几句吗?
再想想晋王对孩子的耐心,唐竹筠顿时觉得,晋王是个好人。
行吧,孟语澜嫁给他,也凑合着,就可怜了自己傻大哥,单相思一场。
她既然试探出来了唐柏心的心意,又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以后肯定要避免提起孟语澜,同时催一下唐明藩,再给唐柏心寻个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妻子。
唐竹筠单纯地以为,孟语澜的事情到此为止,殊不知,这才刚刚开始。
唐竹筠打到眼红,哪里管他什么身份,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凛凛呆呆地看着她疯了般的举动,被打了都没哭的他,现在却泪盈于睫。
他爬起来抱住唐竹筠的腰:“姑姑,姑姑别打了,我没事,我没事。”
唐竹筠这才停了手,大口喘着粗气,又摸摸他的头,气红了眼圈:“你是不是傻,就任由他打你!”
凛凛的泪刷得下来了,在她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打他的小郡王,是荣亲王老来得子,比他最大的孙子还小两岁,因此被宠得无法无天。
他不敢还手,因为他怕被撵出荣亲王府的家学。
他倔强能忍,他不哭。
可是今天在姑姑怀抱,他控制不住就泪崩了。
唐竹筠也很快想明白了这点,听着旁边乌鸦一般哇哇乱叫的那些指责恐吓她,却又各种讨好小郡王的稚嫩声音,她弯腰吃力地抱起凛凛,居高临下看着那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眼神倨傲。
她冷笑着道:“不就是个破家学吗?不上就不上!人是我打的,走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认!你们一个个家里的大人都那么有本事,那就让他们明日到皇上面前辩一辩!我倒要看看,皇上知道你们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是会给你们发个牌匾还是赏你们一顿板子!”
凛凛觉得她的怀抱单薄,却又是从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他抽抽搭搭地道:“姑姑,祖父和爹,会,会生气的。”
他没说自己想留下,只是担心家人生气。
“你这样被人欺负,祖父和爹才会生气!”唐竹筠轻蔑地扫了一眼那些被她的气场震得不敢做声的熊孩子,“凛凛,记住,即使你不在这里,终有一日,你会比他们所有人都更优秀!这个破学,咱们不上了!祖父和爹若是责罚,还有姑姑在!”
凛凛忽然大声地道:“让爹打我,是我不想上了!”
“好孩子,我们走。”
凛凛却从唐竹筠身上挣脱下来,道:“姑姑,我跟着你回去。我再也不来这里了!”
“好。”
唐竹筠捡起掉到地上的桃木钗,随手把头发挽了下插上去,一手拎起食盒,一手牵着凛凛,头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荣亲王一脸尴尬,对身边高大冷峻的男人道:“这些孩子,今日怎么就闹成这样了!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说让嫣然来读书,不是和他们一起,是家里的女学……”
那男人,正是刚被唐竹筠爬床未遂的晋王。
荣亲王虽然是他的皇叔,但是晋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又对他极尽弥补,所以荣亲王也得讨好晋王。
晋王却冷淡疏离地道:“多谢皇叔好意,不必了。”
大可不必。
他的女儿,不会放到这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地方。
荣亲王尴尬赔笑,讪讪道:“那就算了,以后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送来都行。”
晋王确实是想给女儿找些同龄人相处。
他的女儿,除了身体状况堪忧,还有些……不善与人交流。
晋王之前也找了些小丫鬟陪她玩,但是身份悬殊,玩不到一起,女儿的状况没有任何好转。
所以晋王考虑,大概找些身份高的贵女会好一些,所以他先打算来荣亲王府看看,这里的家学,京城有名。
没想到来了之后,他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心中失望透顶。
一群纨绔子弟,家风又不正,他看不上。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如此泼辣而强悍,和那日想要爬床的,判若两人。
虽然她形象全无,但是彪悍的样子,依然给晋王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她叫什么来着?
晋王眉头微蹙——唐竹……子?糖珠子?反正记不清楚了。
之前他还可惜唐明藩,生了这么个女儿出来;但是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唐竹筠带着凛凛回去,火气慢慢消退后,就开始惆怅了。
替凛凛上完药,两人大眼瞪小眼。
“凛凛你说,祖父和你爹会生气吗?”她问。
她可是“戴罪之身”,现在错上加错,那是不是会被扫地出门?
“会。”凛凛道,“但是我会自己承担的,和姑姑没关系!你若是实在害怕和后悔,那,那我来想办法。”
唐竹筠:“后悔?我后悔什么?”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
好好的孩子,若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就是成了状元,内心也扭曲成了麻花。
不幸福的状元要来做什么?就是皇帝都不稀罕!
“要说后悔,我就后悔没多打几下,反正打都打了。”唐竹筠道,“但是害怕真有点,我,怕你爹,你爹超凶的有没有?”
说话间,她学着唐柏心的样子做了个皱眉的表情:“像不像,像不像?”
凛凛被她逗笑:“有点像。”
“算了,不管了,大不了被你爹骂一顿,反正他也不能打我。”唐竹筠决定破罐子破摔,如果唐柏心对她说教,她就数绵羊!
“来来来,吃饭,饭都凉了。”唐竹筠站起身来,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放到桌上,“快尝尝喜欢不喜欢。”
凛凛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忽然道:“姑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唐竹筠愣住。
“应该吃过饭再走了,让他们羡慕我一次,看得见吃不着。”
唐竹筠被他逗笑,看他一本正经,眼中却有笑意,知道他在逗自己,伸手捏捏他鼻子道:“会笑就好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让我们吃饱了,迎接来自你爹的暴风骤雨吧!”
“好。”凛凛大声地道。
唐竹筠看着小家伙吃得那么香,不时抬头冲自己笑,心里想着,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只要对他好,他就会一心一意地回以最纯真的信任。
家里三个男人,哪个不是,她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
看着凛凛吃过饭,唐竹筠又赶他去午睡。
她替他拉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道:“凛凛,别担心以后。姑姑想过了,你祖父和你爹都是状元,难道比不过荣王府那些势利眼的大儒?”
别说他们不知道凛凛被欺负的事情,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欺上瞒下罢了!
“以后在家里,祖父和爹教你学文,我教你习武,还可以学医,咱们前程远大着呢!”
“大爷,大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外面传来了秀儿慌张的声音。
唐竹筠:真没用,心虚什么!让她来!
艾玛,站起来,腿软了……前身对这个大哥的惧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孟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不听我的,以后你以为还有地方可去吗?唐家能收留你一辈子?”
“我不会赖着唐家,”孟语澜道,“我这就走,以后也不劳您操心了。我恨您改了我的命运,更恨您现在可以若无其事,大义凛然逼我去死。娘,这是最后一声,从此以后,您再也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她跪下给孟夫人磕了三个头,再起身的时候已是目光决绝。
“绿竹,我们走。”
她不知道去哪里,可是她不能再连累唐家。
她等的,只是唐家父子安然无恙的消息,现在被孟夫人缠上,她决定离开。
“抓住她!”孟夫人变了声音,狠厉地道,“既然你不愿意体面,那娘替你体面!你们,送这丢人现眼的上路!”
“谁敢!”唐柏心回来了。
回来的不止唐柏心,还有唐明藩和凛凛。
唐竹筠忙上去扶唐明藩,却被后者轻轻推开:“爹没事。”
“多谢唐公子救命之恩。”孟语澜敛衽行礼,神色从容,目光坚毅,再也不是哭哭啼啼的她,“我还有去处,今日天色已晚,先告辞了。”
唐竹筠要开口挽留,毕竟孟语澜出了这个家,肯定立刻就被亲娘勒死了。
然而她没有机会。
唐柏心道:“皇上有口谕,把你赏给我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上把孟语澜赏给了唐柏心?
赏?
为什么这口气,这么像对下人?
“以后她是唐家的人,和国公府再无关系。”唐明藩摸着胡子对孟夫人道,“便是丢人,也是丢唐家的人。”
孟夫人被这消息惊到,恍恍惚惚地就被人撵出了门。
唐竹筠:“大哥,皇上怎么说的?你倒是快说清楚啊!”
她有点担心皇上乱来。
皇上吧,虽然不能打杀,但是肯定也不会让唐家舒服,这是肯定的。
孟语澜也愣愣地看向唐柏心。
唐柏心道:“以后孟姑娘她,就是你嫂子了。”
“啊?”这改口也太快了吧。
看着孟语澜脸红成一片,唐竹筠道:“大哥,你别那么直白,这要改口,不也等着成亲以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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