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冰凉的水里,彻底地失去了意识。市委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市委常委会议正在召开。这是由市委书记吕庆东紧急召开的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全局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全局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和正在连
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全局节选在线试读
对于凤凰湖,在东屏待了一年多的林辰暮并不陌生,他夏天时还到湖里游过泳。在他的记忆中,凤凰湖四周绿柳成荫,青草茵茵,波光粼粼的湖中不时有白鹭飞起,舒展着它们优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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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全局》精彩片段
对于凤凰湖,在东屏待了一年多的林辰暮并不陌生,他夏天时还到湖里游过泳。在他的记忆中,凤凰湖四周绿柳成荫,青草茵茵,波光粼粼的湖中不时有白鹭飞起,舒展着它们优雅的身姿。可当他今天再次看到这个东屏有名的湖泊时,整个人却不由得惊呆了。放眼望去,湖面上满是死了的鱼虾和螃蟹,而湖面上还有许多渔船忙着打捞这些死鱼死虾,船上大多都堆得是满满的。不少人一边忙碌着,一边却流着伤心的眼泪。那种场面,真可谓是触目惊心。
虽然来之前就听说了这里的状况,可当亲眼所见时,林辰暮还是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切给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晌,他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杨卫国,只见杨卫国的双目也一直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林辰暮却注意到,杨卫国放在大腿上的右手攥地紧紧的,拳头上的青筋似乎都在跳动。
沿着凤凰湖,车队还没有抵达太阳纸业集团公司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一栋气势非凡的大厦在凤凰湖畔拔地而起,深蓝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射出耀眼的光芒,大厦顶部一个巨大的太阳标志,隔得老远都能看得到。
“规模倒是不小。”杨卫国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语气之中,却有一丝冷意。
“太阳纸业是华川省内最大的造纸企业,原本是位于合阳。当初表示出有从合阳搬迁的意思后,不少地方都争着发出了邀请。能落户我们东屏,据说还是市里给出了极为优厚的优惠条件。”林辰暮低声向杨卫国说道。
作为秘书,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讲给杨卫国,虽说他这个半吊子秘书也不过只知道些皮毛。
杨卫国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不过心头却也多少有了些想法。
在他看来,倘若不是有什么问题,这家太阳纸业在省城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要搬迁?多半也是因为污染和环境问题,在省城待不住了,这才不得不向其他地方转移。而就这么一家省城弃之若敝屣的企业,东屏却当宝贝似的花大价钱拉回来,这种只看到当前利益,却忽视了环境保护和人民身体健康的行为,让他是既愤怒又无奈。
这种事情他并不少见。官员为了政绩,在招商引资时自然会有意识无意识地忽略掉许多问题。反正是铁打的政府流水的官员,谁都想自己当政期间取得立竿见影的成绩,至于会为当地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到时候谁知道自己已经被提拔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距离太阳纸业大约还有数百米,车子已经过不去了,几辆被掀翻在地,面目全非的警车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车窗玻璃全被砸碎,有一辆连四个车轮都不见了踪影,现场一片狼藉。而隔着警车,里面则是黑压压的一片,林辰暮粗心头粗略估算了一下,在场的人恐怕就不下一两千人。所有人全都群情激愤,大声地喧杂着,要厂里给个说法。而再里面,太阳纸业那宽阔高大的两扇大铁门紧紧地合拢,上面还有不少被敲砸过后的痕迹。而铁门前,数十个警察组成人墙,正在竭力维护着秩序,不少因为推攘抓扯而衣冠不整,甚至有的脸上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还有一个人站在一辆警车的车顶上拿着扩音器嘶声裂肺地喊着什么,不过他的声音却已然被淹没在了现场汹涌的喧嚣声中,什么也听不清楚。
“杨市长,那个就是棠湖乡的乡长郭明刚。”林辰暮有些结结巴巴地向杨卫国介绍道。初次面对这种大场面,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也怦怦乱跳,似乎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杨卫国颇有些深意地看了一眼急得是满头大汗的郭明刚,没说话,却是一拉车门走了出去。林辰暮愣了一下,也急忙拉开车门跟着跑了下去。
“杨市长,前面危险,还是等武警来了再过去吧?”见到杨卫国下了车,王健也匆忙带着几个警察跑了上来,看了前面黑压压的人群,一脸紧张地对杨卫国说道。虽说他这次也带来了二十多名警察,可相对上千人来说,这点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就像是一颗石头扔到了海里,连浪花都溅不起来。
杨卫国怒视王健道:“等什么?再等就出事了。”说罢就转身大步向人群里走去。
王健被当众呵斥,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尴尬到了极点。
“王局长,别介意,杨市长也是着急了。”林辰暮走过他身旁时,低声说了一句。
如果是平时,林辰暮这种小角色,他是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的,可此刻,听到林辰暮这样一句话,王健心里却是一热,略微有些感激地朝着林辰暮点了点头,又黑着脸对簇拥在自己身旁的手下大声斥责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保护杨市长?麻痹的,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全都他妈的给我滚蛋。”
说罢他又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冲着里面又是一阵大呼小叫:“陈队长,你们到了吗?什么?还在路上?我的老哥啊,拜托你赶快啊,情况十万火急,我们杨市长都已经进去了……”
杨市长真要在这里出点什么事,那他这个公安局长,恐怕也就到头了。
看着眼前民情激愤,汹涌而至的人群,郭明刚也是一脸的无奈。由于长时间扯着嗓子大声叫喊,他的嗓子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他心里也窝着火。当初对于太阳纸业来落户棠湖,郭明刚是举一千只手赞成,可在凤凰湖畔建厂,他却是坚决反对的。为此他还曾经不止一次向市上反映过。不过他的努力却并没有改变市上的决心,反而从签约到厂区奠基,再到正式生产,期间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市上和乡党委书记冯大勇经手的,将他这个乡长是彻底晾在了一边。郭明刚也不想管这摊子事,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如今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冯大勇却是避而不见,市上主管工业的张市长也是再三推脱,他这个乡长无奈中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得已也只能站到了第一线来。
不过愤怒的养殖户们似乎并不买他这个乡长的帐,任他好说歹说,不仅没有取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在民情汹涌,场面几至失控下,就连他也在混乱中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到现在半边脸都还火辣辣的痛。而太阳纸业的负责人,不论他如何协调沟通,也始终不愿意出面来解决问题,还口口声声指责郭明刚没有为企业提供良好的发展环境,违背了当初签署的协议。如果当地政府不能尽快妥善解决此事,那他将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到全国去。
麻痹的,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郭明刚在心头暗自骂道,不过工作却也不得不做。
“乡亲们,乡亲们,请大家冷静一下。”郭明刚顾不得满头的汗水和快要冒烟的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喊道:“你们大家放心,这件事情政府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还请大家不要围在这里,这是要犯错误的……”
“屁的政府,还不是官商勾结,只知道残害我们老百姓。”
“你他妈的滚下来,我们不听你说,我们要见造纸厂的老板。”
“对,叫老板滚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麻痹的狗腿子……”
郭明刚的劝解不仅没有取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将养殖户们的不满情绪彻底点燃了。叫骂声顿时是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想要冲上前去将他揪下来,好在前面的警察竭力阻拦护卫,他这才暂时逃过了此劫。不过现场的局面也渐渐失控,前面不少失去了耐心和理智的养殖户们已经和警察再一次发生了肢体接触,后面的人更是汹涌而至,就像一波又一波汹涌澎湃的海浪般朝着大门涌去。首当其冲的几名警察不堪重负,轰然崩溃,人群猛地朝前一涌……
看到这一幕,郭明刚的脸色“唰”地就变得惨白,双目欲裂。
这种混乱的场面最容易发生***故,济河公路大桥垮塌事件的影响还未消除,这里要是再出现什么人员伤亡来,东屏这个名字恐怕又会再一次响彻华夏大地。这个责任,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乡长,就算是市长、省长,恐怕也扛不起。
就在此时,却听耳边响起了“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枪响,顿时把喧嚣杂乱的声音全都打断了。汹涌的人群也是不由得一滞,所有人都惊住了,目光纷纷朝着枪响的地方看去。
却见人群中,十多名警察一脸紧张地护在周围,而在他们中间还有两个身着便衣的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四十不到,身形雄伟,举止中极有气派的中年男子手里高高地举着手枪,两眼怒视着四周的人群,那犀利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我是东屏市市长杨卫国,大家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将枪交还给一名警察后,杨卫国一边奋力朝前面走去,一边大声地说道。顿了一下又厉声道:“可你们要是再拥堵在这里,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不仅会带来严重的安全隐患,更是在犯罪。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嘈杂声马上低了下去。
作为一个官本位的国度,人们似乎在潜意识中对于官员来说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市长?虽说他们并不认识市长长什么摸样,可看那些警察的紧张劲儿,也八九不离十。
而郭明刚也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杨卫国,一时之间,心里很是复杂。事态严重,张市长又不愿意出面,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才将电话打到了杨市长的办公室,没想到杨市长这么快就来到了现场。这让他大感欣喜的同时,又忐忑不已。自己没能及时将问题处理好,恐怕在这个新任领导面前,留不下什么好印象。
所有的目光全都汇聚在杨卫国身上,而杨卫国身边的林辰暮也是一脸的紧张,面部肌肉僵硬,手心里全是汗,身子也在微微轻颤,生担心这些群情激愤的养殖户们会猛然间冲上来。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寂静片刻后,人群里又再次哗然,有人不满地大喊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了,我们也不愿意围在这里。”
“对,我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养这些鱼虾螃蟹容易吗?他们不赔偿,我们就不走。”
“你们当官的不管我们,我们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
现场闹哄哄的一片,大家显得都很是义愤填膺。
杨卫国眉头微微一皱,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杨市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话音刚落,一个三十多岁蓬头垢面的女人带着一个满脸惊慌失措的孩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接就朝着杨卫国扑了过来。几名外围的警察顿时是如临大敌般将她们拦在了外面。见冲不过来,女人带着孩子顺势就跪倒在地上,涕泪直下,颤声喊道:“我们孤儿寡母的,就靠养点螃蟹为生,现在所有的螃蟹都死了,让我们怎么活啊?天呐……”
见杨卫国不顾王健等人的劝说要走过去,林辰暮赶紧抢在前面将这两娘母扶了起来,还宽慰着道:“这位大姐,你放心吧。杨市长一听说事情就立刻赶来了,他一定会严查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杨卫国看了这个还抹着眼泪的女人一眼,目光又在所有人脸上一扫而过,大声说道:“乡亲们,你们的遭遇我都听说了,请大家放心,我在这里以我的人格和头上的乌纱帽保证,如果一旦查实,凤凰湖的水质污染是太阳纸业造成的话,我一定会责成太阳纸业赔偿大家所有的损失。如果大家还信不过的话,可以选出几名信得过的代表,全程监督整个过程,看看我杨卫国会不会言而无信。如果有的话,不需要大家喊我下课,我杨卫国自动请辞!”
听到杨卫国铿锵有力的话语,不少人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情绪也不像方才那么激动。
此时,又听有人喊道:“那要多长时间啊?可别等我们回去了又没了回音,我们小老百姓可耗不起。”
“是啊,你们当官的最喜欢敷衍我们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
大家又纷纷嚷嚷了起来。
“三天。”杨卫国环视了大家一眼,等了将近一分钟后才斩钉截铁地说道:“三天以内,我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明显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儿,林辰暮心里莫名泛起—股感伤,他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小女孩儿却是有些惶恐地朝后面退了两步,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般。
林辰暮也不迫上去,满是爱怜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小丫,想不想爸爸妈妈?要不要叔叔带你去看他们?”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不去!”
“怎么?你不想爸爸妈妈啊?”
小女孩眼眶里却聚满泪水,然后小嘴—撇就要哭起来:“我想爸爸妈妈,可是妈妈让我就待在家里,外面有狼外婆……”
林辰暮不由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小丫,你看叔叔像是狼外婆吗?”
小女孩儿止住了泪水,两只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林辰暮,过了好—会儿这才摇头道:“叔叔不是狼外婆。”
“那叔叔带你去看爸爸妈妈,小丫说好吗?”林辰暮继续“诱拐”着。
小女孩儿侧着脑袋想了许久,似乎觉得林辰暮看起来很是面善,应该不像是坏人,也或许是内心深处无法抵御见到爸爸妈妈的诱惑,终于点了点头。
林辰暮便将小女孩儿抱了起来,刚开始小女孩儿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就迷恋上了林辰暮那温暖的怀抱,紧紧抱住林辰暮的脖子,似乎生怕他—撒手,自己就掉下来—般。
郭明刚看到这—幕,也是不由得哑然失笑,看不出来,林辰暮“诱拐”小孩儿还真是—套—套的,不去做人贩子,简直有些屈才了。
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个赤着脚,裤脚挽起,上面还溅上不少泥点子的老头快步从不远处的田间跑了过来,—边还很是紧张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小丫,小丫……”
“大爷,我们是……”林辰暮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什么,老头—把就把小女孩儿从林辰暮手中抢了过去,然后是—脸警惕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大爷,我是棠湖乡的乡长,这位林同志,是市里的领导……”
老头仔细打量了两人—番,脸上警惕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语气却是松了不少,问道:“领导?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
“大爷,林同志是专程来了解你们家所受到的冤屈……”
郭明刚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老头脸色大变,连声道:“没有冤屈,我们家没有什么冤屈。”说罢抱着小女孩儿转身就要朝窝棚里走去。
林辰暮连忙拉住他,说道:“大爷,你不用担心。冯大勇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们要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们—定会尽量帮你们讨回公道的。”
“都说了没有什么冤屈了,你们就不要老是来烦我们了。”老头却是连头都不回,径直就回到了窝棚里,然后重重将那扇破烂的木门关了起来,随即就听到里面有打孩子的声音,“你这个死丫头,叫你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走,你怎么老是记不住?”随即就是小女孩儿撕心裂肺地哭声。
那哭声就像是—根针扎在心头—般,林辰暮下意识地就想要冲进去,可在门口站了站,却又轻叹了口气,走到路边,心头不知道是怎样—种滋味。
“老弟,我看还是算了吧。他们都吃够了苦头,现在个个都是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去惹祸上身。”郭明刚有些泄气道。
常委会后,刘云强就有些心神不宁,他总觉得会有些事情发生。
杨卫国执意要调查太阳纸业,这让刘云强很是被动,甚至有些担心。虽说在得知凤凰湖被污染后,他第一时间就给葛浩打去电话求证,葛浩也是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绝对没有问题,不过以他对葛浩的了解,刘云强压根儿就不相信,太阳纸业真和这次凤凰湖被污染没有半点关系。反复考虑之后,刘云强给葛浩打了一个电话,想要提醒他再三注意,不管是不是往凤凰湖排放了工业废水,别让杨卫国抓住证据就好。可连续打了三个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刘云强越发坐立不安,他愤然挂上电话,起身准备去找这个家伙好生说道一下,却见秘书小徐神色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
刘云强眉头微微一皱,刚想要训斥几句,却听小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刘云强心中一惊,不小心被香烟给呛到,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杨卫国要再调查太阳纸业这事并不稀奇,常委会上吕庆东也是同意了的。可这么快就行动,而且除了杨卫国之外,就连政法委书记楚建国都亲自带队,市里出动了大批警力,之前竟然没有和他通气,这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吕庆东这只老狐狸,这又唱的是哪一出?刘云强不相信,不得到吕庆东的示意,杨卫国能够指挥得动楚建国。
挥退了小徐,刘云强略作思忖后,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楚建国的电话,脸上的表情尽可能显得风轻云淡道:“呵呵,建国书记啊,有没空?没事,就下班了想和你坐坐。呵呵,好的,没事,下次嘛,记得把你家里的那瓶茅台带上哈,我可是早就垂涎欲滴了……”
放下电话后,刘云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抽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表情复杂的面庞,让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云强掐灭了烟蒂,吩咐秘书小徐道:“备车,去合阳!”
小徐应了一声,出门时,偷偷观察了一下刘云强的脸色。看得出自己这位老板的心情并不好,虽然脸上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却仍然掩饰不住双眼深处的焦虑和彷徨,不由得自己也有些惶恐起来。作为秘书,他们和领导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老板真要失了势,他在机关里的地位,也将会随之急降,甚至连以后的安排,也不见得能称心如意。不过想想要去的地方,他却又心安下来。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关照着老板,又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幽静古朴的兴海路,在合阳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二十多座风格各异,兴建于二十世纪初的欧式小洋楼伫立在六百多米的道路两旁,为兴海路增添了一些异国风情,道路旁栽植着粗大的法国桐树,巨大的树冠几乎覆盖了道路上方的天空,阴雨绵绵的天气里,道路更显得幽深静谧。周围一座座的院门始终关闭着,显得隔离于尘世之外,更凭添了几分令人敬畏的神秘,让从旁边经过的人们不由得生出肃穆仰视的感觉。
这里历来就是华川省高官云集之所在,每座小楼的主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通过自身的影响力或多或少的影响着整个华川的过去现在或者是未来,在华川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能够入住兴海路,也成为了华川省几乎所有官员的奋斗目标和梦想。
三号常委楼,是省委副书记何长江的府邸,外表看起来似不起眼,其实内部却修缮一新。这里紧邻着海滨公园,垂柳依依,绿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不过刘云强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在三号楼外面,他足足等了有两个小时,才见到何长江,这在以前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而当他看到老领导那阴沉的脸时,心头更是不由得“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容顿时飞得无影无踪,垂手站在何长江面前,双脚不自禁地并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刘云强曾经是何长江的秘书,更是何长江一手提拔起来的爱将,以他对老领导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何长江是不会对自己摆出这样一副模样来。
何长江已经六十岁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满头黑发,浓眉大眼,他的身材虽然不高,可是却显得极有气度。他静静地看着刘云强,紧绷的面孔不苟言笑,半晌才轻叹一声,很是有些失望地说道:“云强啊,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老领导,我……”
何长江摆了摆手,沉声问道:“老实告诉我,太阳纸业里,你究竟陷得有多深?”
刘云强一听这话心跳猛然加速,连忙说道:“老领导,你还不了解我吗?虽然我和葛浩关系不错,太阳纸业也是我大力推荐的,可这不也是为了东屏的经济发展和招商引资吗?我敢保证,我连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拿过葛浩的。”
他知道,老领导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贪污受贿,要是触犯到这一点,肯定是六亲不认。而刘云强虽说平日里吃拿卡在所难免,但收受贿赂,却是绝计不敢的。再说了,他今年才四十出头,还卯足劲儿想要往上爬,更是不会在这上面出什么岔子。
何长江两眼直视刘云强,目光似乎要射入他的内心深处一般,看得刘云强浑身发毛,然后才轻声说道:“那还好,总算我还能救得了你。”
“什么?”刘云强闻言吓了一大跳,“老领导,你可别吓我啊,太阳纸业不就是违规排放工业废水,污染了凤凰湖吗?不至于搞那么严重吧?”
“污染?”何长江冷笑两声,将一叠材料丢在他面前,说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刘云强拿起来一看,脑袋“嗡”的一声,乱成了一团浆糊,过了半晌才屁股着火似的跳了起来,期期艾艾道:“老……领导……这些我真……真不知情啊……”一时间汗水泪水迸流而出,如丧考妣。
不由得他不害怕,太阳纸业问题的严重,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相比之下,向凤凰湖里排放工业废水,造成水产大量死亡还只不过是小儿科。更令所有人嗔目结舌的,这居然还是一个大型的地下毒品加工厂。葛浩利用造纸作为掩护,在厂房里还修建了一处隐秘的地下室,在这里,他们将从外地运来的各种半成品加工成***、海洛因等各种毒品,并将生产加工的残渣混在造纸的工业废水中一并排放,掩人耳目。却没想到,当初建厂时为了省钱,污水处理设备不到位,从而污染了凤凰湖水,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问题,引出了杨卫国和林辰暮来调查,最终导致了罪恶的暴露,真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其实,发现这个地下毒品加工厂也是极为偶然的事。调查组刚才进入厂区,正好碰见几个人迎面而来,看见闪着警灯的车队,神色闪烁,人也连忙朝着一边躲去。心生疑云的杨卫国当即让警员上前进行排查,却没想到,几个人一看见警察上前,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撒腿就跑。见状警察自然更是怀疑他们有问题,当即便追了上去。整个过程中,那几个人持械拘捕,一度还曾劫持人质和警方对抗,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有枪,开枪打伤了两名警察后被警方击毙。其余几人被抓获之后,很快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这件震惊全国的毒品案,这才浮出水面。
杨卫国和楚建国一听之下也是大惊失色,如果不是在这几个人的指引下亲眼看到了加工车间,他们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全省知名的造纸企业里,居然暗藏着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地下毒品加工厂。而且当警察破门而入时,这个厂房里不少工人还正在进行生产作业,当场缴获的半成品和成品,就超过了数百公斤,生产资料和设备更是若干,是自建国以来,破获的最大的毒品案件。
不过太阳纸业的主要负责人葛浩和其他相关人员,却早就在调查组到来之前便不见了踪影,据说是昨天夜里出去以后就再没有回来。
见事情重大,杨卫国和楚建国也不敢懈怠,一方面指挥人员封锁现场,抓捕相关人员,查封整个太阳纸业,暂扣所有工作人员一一进行排查;另一方面则是将这个消息立刻向吕庆东和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厅汇报。省委省政府得知也是大受震惊,当即便派下专案组接管案件,并将案件上报公安部。
而这所有的一切,正从东屏赶往合阳的刘云强却是毫不知情,也难怪他会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差点没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心头更是将葛浩恨得是咬牙切齿的,浑然不记得,之前两个人还是勾肩搭背,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
“砰”地一声,何长江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震起老高,随即犹如雷霆般咆哮起来:“不知情?一句不知情就能洗清你的嫌疑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连中央部委都给惊动了,要派出调查组来华川彻查此事。你知不知道?出了这件事情之后,连姚鹏文都暂时被停职接受调查……”
听连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姚鹏文都给牵连被停职接受调查,刘云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上下打开了摆子,额头上冷汗小溪一般流淌下来,哭丧着脸苦苦哀求道:“老领导,你可要帮帮我,我真的和葛浩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刘云强眼神里绝望又带着乞求的目光,何长江又重重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后,笑着说道:“陈书记,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有些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
少妇嫣然一笑,正准备离去,目光却又落在了郭明刚身后的林辰暮身上,短暂的失神后,眼神中一闪而过有些别样的光彩,问道:“这位是?”话是冲着郭明刚问的,不过妩媚的大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瞥着林辰暮。
郭明刚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少妇居然会主动问起林辰暮,神色略微有些古怪,讪讪笑着介绍道:“他是我的朋友林辰暮。”随即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新来杨市长的秘书。”
“原来是林秘书啊。”美貌少妇笑了笑,主动向他伸出了娇嫩的小手。
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还是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说道:“赵老板好。”一握之下,竟然觉得这少妇的手柔若无骨,且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突然之间,也觉得这妩媚的女人似乎更多了说不出的诱惑力。
“不要叫我赵老板赵老板的,叫我赵姐吧。”美貌少妇笑吟吟地对林辰暮说道:“看林秘书的年龄应该不大吧?”
“不大,当然不大,林秘书今年才二十三。”不等林辰暮回答,一旁的郭明刚便抢着答道。
“哦,真的?”美貌少妇又有些讶异地看了林辰暮一眼,轻笑道:“林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运气好一点罢了。”林辰暮淡然说道,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态度,让一旁眼红得不行的郭明刚就不由得一惊,连忙不着边际地轻轻碰了一下林辰暮,那神情,真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
“呵呵,林秘书还真是会说话。”美貌少妇掩嘴一笑,随即又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林辰暮,说道:“林秘书以后有时间来合阳,记得给赵姐我打电话。”说罢也不管林辰暮是否接受,塞在他手中之后便走了,只留下一阵香风。
“郭乡长,这个赵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啊,这么奇怪?”直到美貌少妇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后,林辰暮才满腹质疑地对郭明刚问道。
郭明刚却是没有回答,而是拉着他走出了四季香,直到上了车子之后,这才四顾环视一圈,拍着林辰暮的肩膀,不无羡慕地说道:“老弟,恭喜你啊,得到赵老板的青睐,以后青云直上,可别忘了提携一下老哥啊!”
林辰暮是越听越糊涂,正想要发问,却又听郭明刚压低了声音在耳边说道:“这个女人叫赵轻烟,在省城合阳开了一家凯撒俱乐部。她可不简单,在华川极为吃得开。有人说她是省委陈书记的情妇,也有人说她是陈书记的干女儿。不论是不是,她是陈书记家里的座上客,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不少想要走陈书记路子却没有门道的,几乎都会找去找她帮忙。实不相瞒,当初老哥我之所以能去棠湖乡当乡长,也是走了她的门道。妈的,要早知道这棠湖乡那么难搞,老子当初也不至于花那么大的代价,去找她了……”
林辰暮讶异之余,不由得又是心生惊疑,这个赵老板那么大的能耐,连郭明刚都不是很看在眼里,又为什么偏偏会对自己那么热情?难得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杨市长的秘书吗?
一时间,林辰暮有些迷糊了,他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虽说四季香被层层的竹林遮掩,不过林辰暮却莫名地有所感应,似乎那个美艳的赵老板,也正在朝这边看过来。
脚步声渐进,林辰暮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他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四周尽是人声和鞋子践踏杂草的声音,无数的手电光柱乱舞,不时晃过林辰暮藏身的地方,他紧紧抱住树干,将身子尽量掩藏在茂密的枝桠里,连往下看也不敢,生怕树摇叶动,惊醒了下面如狼似虎的敌人。
此时就听有人气急败坏地骂道:“妈的,一群废物,这么多人也抓不住一个人,我养你们来还有什么用?”
林辰暮心头一紧,他对这个声音一点也不陌生,即便此刻这个声音没有了白天时的和煦。他偷偷探出头去,居高临下,看见太阳纸业的总经理葛浩正在那里大声斥责着那一群人,细长的眼凶光闪烁,眼中似乎喷出怒火。
“老板你放心,抓不住这个林秘书,我刀子不回来见你。”一个大汉拍着胸口对葛浩说道,锐利的眼中杀机腾腾,满蕴着嗜血的光芒。
“抓到他老子要他好看,妈的,居然敢砸我的脑袋!”另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壮汉也是一脸地恨意。
这个人,林辰暮也记得,他的脑袋似乎就是给自己的相机给砸破的。那相机才买了没多久,现在想来,林辰暮都还觉得有些心疼。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葛浩沉着脸骂道,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软绵绵地没有多大的威力,但眼前这两个壮汉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吱声半句。
“把胶卷给我抢回来,人嘛……”葛浩那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寒彻入骨的可怖笑意,没有说话,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林辰暮几乎骇得从树上掉下来,额头冷汗涔涔!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不过就是向凤凰湖里排放了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水,即便是被查实,也不过就是罚款停产的事,至于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吗?而这个葛浩,居然在厂子里养了那么多彪悍嗜血的亡命之徒,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这让林辰暮心头又生出了许多的惊疑来。
难得这个太阳纸业里,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一大群人散开,在树林里搜查开来,连每一个草丛都没有放过,却惟独没有想起,林辰暮此时正藏身在他们头顶之上。
一分,一秒,时间仿佛是如此漫长,每一秒钟都在煎熬着林辰暮那颗焦虑的心。
好不容易树下传来移动的声音,不一会人声远去。林辰暮赶紧想从树下下来,刚才没想到,不过等他们找不到人时,肯定会想起遗漏了树上的。
可稍微一动,阵阵晕眩便袭上头来,摇摇欲坠,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血一点一滴从衣服里渗出来,
这是他拼命逃走时,留下的伤。在那一瞬间,林辰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爆发出来的潜力,居然打翻了几个前来抓自己的人,一路狂奔。而对方,则是穷追不舍。好在黑夜和这片树林为他提供了绝佳的帮助,要不然他恐怕早就难逃被抓的厄运。
“噗通”一声,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时候,林辰暮还是掉了下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惊得他心怦怦乱跳,耳朵也高高竖起,听着四周的动静。好在没有惊动其他人,这又让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挣扎着坐起,极缓慢、极轻地在移动,每一个移动伴随的都是痛入骨髓的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努力屏蔽掉痛苦的感觉,扶着树干站起身来。
“看,这里有血迹!”有人突然大声叫道,随即其他人便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林辰暮的脸色顿时“唰”的一声变得毫无血色。他知道,这个树林并不大,只要对对方找到了蛛丝马迹,那自己就再也跑不掉了。
当即,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拼起最后一点力气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背后隐约还听到有叫骂声和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跑,不停的跑!”
林辰暮现在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气似被抽空.一阵阵晕眩袭击着他的神经,脚下更是软绵绵的犹如踏在棉花上,可林辰暮却以一种极为坚定的意志,不断鼓励着自己。耳边只听得到自己那粗重的喘息声,不过林辰暮的神经却依然绷得紧紧的。他不知道太阳纸业里究竟藏着什么非要将自己灭口的秘密,但却知道,自己要是跑不了,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他还年轻,还有远大的抱负,还没有娶妻生子,他不想死。
“噗通”一声,脚下不知道绊着什么东西,林辰暮重重绊倒在地上,脸孔也和冰冷湿润的泥士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倒地的瞬间,林辰暮全身有片刻的虚脱,整个人介于昏迷和清醒的边缘,只想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吹来的风送进耳里,那一瞬间,他就犹如是顿时从梦中惊醒了似的全身一颤。
危机还没有过去!
林辰暮一咬牙,爬了起来,往着高及人膝的草林一脚高一脚低踉跄地奔去,忽地一脚踏空,原来是个斜坡的边缘。疲惫欲死的林辰暮此时哪还能留得住脚?整个人顿时犹如皮球般从坡顶直向下滚去,也不知压断了多少植物横枝,头晕目眩,浑身散架似的。最后

掉进冰凉的水里,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市委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市委常委会议正在召开。
这是由市委书记吕庆东紧急召开的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几天东屏刚刚发生的大事,凤凰湖水质被污染和太阳纸业被群起激愤的民众围攻。政协主席黄逸林和人大常委会常务副主任夏正安也列席了会议。
也或许是议题比较沉重的原因,在座常委都显得很是沉默,会场里,除了喝水的声音,就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看吧!”吕庆东喝了一口水,然后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后,放下茶杯,慢慢地说道。
他很是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就像是在放风筝,不论风筝飞得再高,线却始终拽在他手上,他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
“凤凰湖是我们东屏的一张名片,更是一颗明珠,其重要性当然是不言而喻。不过现在连湖水究竟是怎么污染的,环保局到现在还没得出结论嘛。我认为还是要等到查清问题了,才能对症下药,盲目去做是不可取的。”市委副书记陶泽也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甚至他那胖乎乎的脸上,似乎都没有一丝扯动。
“等?我们能等,凤凰湖的水能等?老百姓能等?难道说真要到了凤凰湖变成了臭气熏天的污水潭,湖里的鱼虾全都死绝了,我们才坐下来想办法?”杨卫国压着火道。他就是看不惯东屏市委常委会这种什么事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样子。当然,这恐怕也跟吕庆东书记的性格有关。
“那依杨市长你的意思,应该如何办?”陶泽似乎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对杨卫国问道,不过那浑浊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别样的东西。
杨卫国也不去看陶泽那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的脸,沉声说道:“我认为很简单,第一,责成环保局尽快查清水质污染的原因,如果人员和设备不够的话,可以向省里申请援助;第二,暂时全面关闭凤凰湖周边所有的企业,禁止向凤凰湖内排放任何工业和生活污水,直到排查结束。以后力争在三至五年内这些企业搬迁出凤凰湖,让凤凰湖周边五公里范围内,不出现住家户和企业,以减少对凤凰湖的污染,真真正正将凤凰湖打造成为集旅游度假、水产养殖于一体的特色景区;第三,想办法为这次受损的养殖户提供一定的经济补偿和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尽快帮助他们恢复生产;第四,积极向外宣传和正确引导,树立消费者对于我们凤凰湖水产的信心……”
所有常委都看着杨卫国,仔细揣摩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看得出来,杨卫国对于如何解决凤凰湖的问题是下了苦功的,不仅着眼现在,就连以后的规划和对外的宣传各方面都考虑进去了。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却被常务副市长刘云强打断了。
“关闭凤凰湖周边所有的企业?”刘云强冷笑道:“杨市长,这未免也太过于小题大作了吧?难道凤凰湖水质的污染就一定和他们有关系吗?太阳纸业杨市长昨天不就带人进行过突检,不也没查出任何问题吗?至于搬迁,杨市长你知道凤凰湖畔五公里内有多少住户多少企业吗?别说他们愿不愿意搬,就算愿意,这又需要多少资金预算?”
杨卫国顿时沉默下来,拿起茶杯喝水,眼神有些沉。
说到这里,刘云强又一脸沉痛地说道:“对于这次凤凰湖水被污染一事,我作为常务副市长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不讨论责任问题,而是大家集思广益,如何解决问题。”吕庆东一摆手,打断了刘云强的自我检讨,说道:“杨市长来之前,市政府的主要工作都是云强市长负责的,那你说说看,现在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吕庆东和刘云强不仅是在联手打压杨卫国,更是明目张胆地抢班夺权,看来是想要给这个新札市长一个下马威啊。杨市长这个二把手,看来不好当啊。
刘云强就笑了笑,说道:“我认为啊,杨市长的许多意见还是正确的,不过许多问题还是要区分来看,对于那种不上规模、不正规,排污却严重的小厂,该关的就一定要关,绝不心慈手软。可对于太阳纸业这种具有很高知名度,排污达标的企业,那我们还是要大力支持的……”
大家也没有说什么,人人都知道,太阳纸业以其说是张立江拉来的,倒不如说是刘云强一手促成的。听说刘云强和太阳纸业的葛总关系很铁,自然是要力挺太阳纸业了。不过能在常委会上这样有针对性地说,市长权威的弱势可见一斑。
杨卫国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着急了。林辰暮昨天晚上就去了太阳纸业,可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另外……”刘云强颇有些深意地看了杨卫国一眼,话锋一转,又义愤填膺地说道:“昨天一部分养殖户因为误以为太阳纸业污染了凤凰湖,便非法聚集,恣意围攻太阳纸业,对企业的正常生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另外,暴力抗法,打伤警员,破坏警车,这种行为是严重的犯罪。所幸杨市长昨天处理及时,这才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失。但我认为,杨市长在对事情的处理上还不不够彻底。这种行为虽然其情可悯,却法理不容。我认为应该要进行严惩,要不然长此以往,我们政府的公信力如何维护?执法机关的威严如何维护?以后还有谁还敢来我们东屏投资办厂?”
会议室静寂了好一会儿,谁也想不到刘云强会突然发表这么一通言论。
杨卫国一听这话的味道可不大对头了,不是说如何解决凤凰湖污染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追究养殖户责任上面来了。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市政法委书记楚建国也开口说道:“我同意刘市长的意见。养殖户们遭受损失的心理我能够理解,但暴力抗法,甚至殴打、扣押警员,毁损警车,这样都不进行处理的话,法律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对那些坚守岗位的警员来说也不公平。”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种事情如果真要处理起来,恐怕引起的动荡会不小。
市委宣传部部长计秋伟皱了皱眉头,也说道:“这方面所有的报道都暂时封锁了。不过我担心还是会有某些人会将情况捅到省里去。上次济河公路大桥一事已经搞得我们很被动了,这次要再出点什么敏感的问题来,恐怕……”
刘云强的笑容顿时僵住,向计秋伟看去,却见计秋伟眼皮已经垂下,低着头,看不出他在琢磨什么。
其他人也有些讶异地看着计秋伟,宣传部向来是紧跟吕书记脚步的,可这次吕书记都还没有表态,计秋伟怎么就蹦出来啦,而且还和刘云强唱反调?难道刘云强的主意,并没有和吕书记事先沟通过?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吕庆东的脸上。
只见吕庆东思忖了片刻,又问杨卫国:“杨市长,你的看法呢?”
杨卫国却是沉着脸说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但我有理由相信,太阳纸业在这次污染事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建议,由相关部门牵头,组织技术人员对太阳纸业进行全面的检查。”
常委们一片哗然,都看着杨卫国。他们当然明白杨卫国的意思,如果太阳纸业真有问题,那么养殖户们围攻太阳纸业也就情有可原了,充其量是不够冷静的表现。不过这同时也把他自己逼上了绝路,一旦查实太阳纸业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这个新任市长的威信,恐怕就被破坏殆尽。
吕庆东凝视了杨卫国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杨卫国哪来的信心,不过见杨卫国面色依旧那样平淡,吕庆东便微微点头:“就依杨市长的意见办,但如果查不出问题来,就按照刘市长的意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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