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侍卫宫婢齐齐行礼。“殿下回来了。”宁孟薇一脸笑容迎出来,“晚膳已备好,殿下请往花厅……咦,怎么有股桂花味?”桂花香太霸道,贵人们大多喜爱兰花牡丹菊花等,大多殿...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无删减全文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无删减全文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
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节选在线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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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太子妃她又狠又辣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大哥,先生说要做一篇文章,我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你帮我写行吗?”
“不行。”
“大哥,先生交代让我每天写十张大字,为什么你不用写?”
“因为你的字丑。”
“大哥,你看书上这句话,读起来好奇怪……”
“闭嘴。”
宁喜儿忍不住一笑。
只要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她就觉得,人间值得,感念老天爷让她重新活一回……
“大公子,二公子,请去花厅用膳。”
说话声渐渐远去。
宁喜儿起身,慢慢走回雨秀苑。
因为她正受宠,小桂子和小德子从御膳房领回来的都是顶好的晚膳。
用膳结束后,沐浴。
温汤花瓣,热气腾腾,她刚沐浴起身,还未穿上衣裳,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透过屏风,她看到了萧止淮的身影。
男人绕过屏风就走到浴桶边。
抱起她,扔到了床榻上。
意识沉沦间,宁喜儿在想,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同四年前一样,重欲,几乎要把她半条命都给折腾掉了。
她极力的迎合,却还是败给了自己的体力,起伏间沉沉睡过去。
“阿晚……”
萧止淮情难自禁。
他的脸埋在少女颈间,搂着她,亦深睡过去。
宁喜儿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毫无疑问,错过了请安时辰。
左右宁孟薇瞧她不顺眼,请不请安,并不妨碍什么。
屋子的门被推开,田公公依旧是端着汤药走进来:“这是殿下特意交代的大补之药,宁昭训喝了吧。”
宁喜儿接过碗喝下去。
田公公拍了拍手,“昭训屋里未免单调了些,老奴从库房搬了些东西过来,昭训瞧摆在何处?”
外头院子放了一地器物。
华美的屏风。
齐人大花瓶。
汝窑茶盏。
水烟纱幔……
她一脸不遮掩的喜意:“公公瞧放哪儿合适就放哪,劳烦了。”
她顿了顿道,“我这儿还缺文房四宝,不知……”
“瞧老奴这记性。”田公公拍了一下脑门,“昭训稍后,老奴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笔墨纸砚就备整齐了。
宁喜儿开始练字。
小时候,宁孟薇学写字的时候,她没有人教,就自己瞎练。
后来进宫陪伴太子,太子瞧她那一手字,实在是受不了,于是亲自写字帖,让她临摹。
在幽台之时,每天闲下来,她都会一遍遍练习。
可以说,她的字,和太子有八九分相似。
她重新找了个字帖,开始练字,笔触尽量笨拙一些,就像初学者那般。
傍晚时分,终于是写好了一幅字。
她欣赏着字,开口道:“去门口迎太子,让太子指点一下。”
叶桃目瞪口呆:“昭训,要不还是再练练?”
“这样就行。”
宁喜儿将字卷起来。
那个男人大概是喜欢她伪装出来的纯善和不谙世事。
没有心机的人,总能博几分怜惜。
她手中的字卷,在香炉中沾了点儿灰,一吹,灰没了,只剩下气味。
穿上一身新做的粉色宫裙,发间插着剔透玉簪,齐刘海下的双眼大而澄亮。
她刚行至东宫门口,就见萧止淮踏步进来。
“殿下。”
她提着裙摆迎上去。
萧止淮对上她的眸子,眉眼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他弯唇开口:“怎的在此等候?”
“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殿下了吗?”她不好意思的拿出字卷,“我写了一天,终于写了几个还算满意的字出来,殿下瞧一瞧?”
她刚打开字卷。
身后的罗宇忍不住笑,却又得死死憋住,面目扭曲。
宁喜儿羞怒:“罗大哥,你笑什么?”
“属下没笑。”罗宇低头,“属下生来就长这样,昭训莫怪。”
“还请殿下还妾身一个清白!”
宁喜儿头叩在地上,卑微到了极点。
“殿下,是我错了……”谢莹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滚落,跪在宁喜儿身边,大哭着道,“是我病弱眼花,一时看错了,误会了宁昭训……求殿下彻查此事,定要揪住幕后之人,还宁昭训一个清白……咳咳咳!”
她的贴身宫婢青鸢惊叫出声:“侧妃咳血了!”
萧止淮眼神一沉,大手将谢莹捞起来,按在床榻上:“你身子太虚,好生躺着。”
“应当是……”谢莹抬眼看向屋里的众人,“是她,是她推了我!”
她纤细的指尖,正指着何奉仪身侧的宫婢。
那宫婢,一身粉衣。
“不是奴婢!”宫女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下,“奴婢什么都没做,真的没有……”
“宁昭训分明在雨秀苑作画,你是如何亲眼看到她出现在荷花池旁?”萧止淮声音冷透,“要么是推诿己过,让宁昭训代为受罪,要么,是攀诬他人,落井下石,无论如何,都罪不容诛!来人,拉下去,交予慎刑司!”
“殿下,奴婢有罪,还请殿下再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宫女大哭着求饶,很快被两个侍卫拖下去,惨叫声越来越远。
何奉仪一张脸惨白到了极点。
宫婢进了慎刑司,基本上就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这是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即将死在深深宫墙,可她毫无办法。
就因为,她为谢侧妃说了一句话。
“何奉仪。”萧止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一个战栗,跪在了地上:“殿下,是妾身管教无方,差点铸成大错……妾身的父亲在朝为官二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殿下看在妾身父亲的份上,饶过妾身这一回……”
何大人,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北方干旱,南方水灾,大坝坍塌……各方祸事,都有何大人的功劳。
“何奉仪心怀叵测,诬陷他人,败坏东宫风气。”萧止淮的声音缓缓响起,“打入冷苑,以观后效。”
何奉仪的眼泪颗颗滴落:“妾身,谢殿下……”
“都散了。”
萧止淮挥手。
叶桃忙扶着宁喜儿起身。
宁喜儿余光看去。
她看到太子正在给谢莹擦眼泪,端着药碗,亲自给谢莹喂药……
她知道太子对谢莹特殊。
但知道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她敛下余光,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回到雨秀苑,她坐在窗边,静静喝茶,暮色沉下来之时,她缓声道:“把谢侧妃送来的玉镯给我。”
叶桃忙去后厢房取。
哪怕是夜晚,那玉镯也剔透极了,在烛火中流光溢彩,让人不舍得移开眼睛。
“谢侧妃既然舍得送这么贵重的镯子与昭训交好,为何又搞这一出诬陷昭训呢?”叶桃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镯子是赝品?”
宁喜儿笑了笑:“不管如何都是心意,摆膳吧。”
谢侧妃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诬陷她,她不回个大礼,似乎也说不过去。
用膳结束后,就到了戌时末,洗漱结束,靠着软榻看会书,等头发差不多干透,就已经过了亥时,马上到子夜了。
“昭训,该睡了。”
双红值夜,过来铺床,拿起灯罩,刚吹灭蜡烛走出去。
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口走进来,她吓得连忙屈膝:“太子殿下安,昭训已经就寝,奴婢这就去唤醒昭训。”
“慢着。”男人清冷的嗓音故意压低,“都退下。”
他走到厢房门口,轻轻推开。
室内不算太暗,有稀薄的月光照进来,透过薄薄的床幔,隐隐约约能看到女子姣好的容颜。
东宫的佛堂是破败之地,而永寿宫的佛堂处处彰显用心,各种摆设,哪怕是地上的蒲团,都极为精致。
“妾身宁喜儿,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走进佛堂,屈膝行礼。
赵太后跪在蒲团上,正在念经,念完一段之后,才睁开眼睛,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坐在了宁喜儿身前。
“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会笼络住太子的心。”赵太后打量着她,见她一身素净,眉目单纯,脸色缓和了一些,“能得太子宠爱,是你的造化,来人,看赏。”
四个宫婢端着托盘上来。
绫罗绸缎,珠翠首饰,名贵补药,还有一盘银锭。
宁喜儿一脸惶恐:“能伺候太子是妾身福分,这些贵重之物妾身不能收。”
“哀家给你,就拿着。”赵太后喝了口茶,“东宫四年无所出,子嗣未免太凋零了些,这些补药拿去炖汤,好好调理身子,争取早些怀上孩子,不管男女,哀家都有重赏。”
宁喜儿躬身:“是,妾身定竭尽全力为太子殿下开枝散叶。”
赵太后敲打了几句,就让她离开了。
叶桃快高兴疯了:“昭训,这里是二百两银子,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等会你拿五两银子,和双红小德子小桂子一块儿分了,你们对我好,我都记得,该赏。”宁喜儿笑着道,“另外,再拿一百两银子,托人送去给我母亲。”
既要收服下人。
还得帮助家人一步步往上走。
走在宫道上,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竟是宁家宁拓。
他肆无忌惮大笑朝身侧人道:“皇上已经同意为我与卫小姐赐婚,圣旨晚些时候就到宁家,快吩咐人准备迎接圣旨。”
宁喜儿眉心一皱。
卫小姐……燕京姓卫,且能与宁家联姻的家族,大概就只有卫太师所在的卫家了。
卫太师是当朝一品帝师,娶了卫太师嫡长孙女,宁家同盟再多一个,宁孟薇的靠山只会更稳固……
她隐约记得,宁拓才十三四岁,后宅通房就开脸了……卫太师这样品德高洁的人,怎会给孙女挑这么一个丈夫?
“这不是东宫宁昭训么?”
正思索着,宁拓已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他满脸冰霜,“就是你,在太子妃生辰宴上,给我母亲难堪?”
“宁大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宁喜儿弯唇露出笑,“宁夫人给我道歉,我并未追究,这就叫难堪么?”
宁拓气疯了:“呵,好大的脸,你一个贱婢,也有资格让我母亲低头道歉?”
“宁大人慎言。”宁喜儿丝毫不惧,“我是太子昭训,若我是贱婢,请问太子又是什么,不如来请太子问上一问?”
“你以为有太子做靠山,我就怕了你?”宁拓眼神阴沉到了极点,“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哪天丢了命,也是活该!”
他冷冷啐一口吐地上,拂袖就走。
叶桃一脸担忧:“昭训,这可是当朝探花,宁家嫡长子,得罪了他,怕是得有不少麻烦。”
宁喜儿一笑:“还有宁家嫡女,及宁夫人,我也一并得罪了,无妨。”
不刺激一下,怎能让宁家人发疯呢。
后宅女子,唯有以身为诱饵,方能从仇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她穿过宫廊,没有回雨秀苑,而是沿着小道,越走越清冷,慢慢走到了幽台。
幽台是一座破败的宫殿,高高的院墙阻隔了一切,外头是两株桂花树,深秋金桂尚未凋零,浓郁的花香弥漫开,给这清冷之地带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肖大哥,你真厉害。”宁喜儿低声兴奋道,“我刚刚才知道,原来文华殿是给太子殿下办事的地方,你居然是太子身边的侍卫。”
她双眼亮晶晶。
像是看着非常了不起的人。
萧止淮问她:“给太子当侍卫怎么就厉害了呢?”
“因为太子殿下厉害呀。”宁喜儿捧着脸,“大家都说,太子仁孝德行,睿智英明,能文能武,是大晋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太子……我之前还见过太子呢。”
萧止淮眸子一眯:“你见过?”
少女点头如捣蒜:“一年前祈福大典上,我远远见了一眼太子,那叫一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就是离太远了,没看太清楚,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凑上去,多多看几眼。”
男人冷峻的眉眼,不知何时染上了清浅笑意。
“瞧我,都忘了桂花糕。”宁喜儿忙揭开食盒,捻起一块糕递过去,“肖大哥,你尝尝,好吃吗?”
糯米如白雪,金桂似繁星。
萧止淮有些晃神。
这桂花糕,和面前的人一样,都似曾相识。
一口咬下去,唇齿盈香,仿佛瞬间回到了多年前在幽台的时光。
幽台种着好几棵金桂,一到秋天,浓郁的桂花香就侵占了幽台的每个角落,他素来喜清雅的兰花,但……她,喜欢桂花,做桂花糕,酿桂花酒,还央求他写桂花诗词……
诗词犹在,她却不在了。
“肖大哥,你眼睛怎么红了?”宁喜儿搓手,“是、是太难吃了吗?”
“味道很不错。”萧止淮眸色幽深,“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喜儿忙道:“有事也不耽误吃桂花糕呀,你带回去,晚上当差饿了可以吃点垫垫肚子。”
她强行将食盒塞过去,“我也得赶紧回浣衣局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萧止淮只能拎着食盒,慢慢走回东宫。
暮色渐渐下沉,宫灯一盏一盏亮起,东宫门口

的侍卫宫婢齐齐行礼。
“殿下回来了。”宁孟薇一脸笑容迎出来,“晚膳已备好,殿下请往花厅……咦,怎么有股桂花味?”
桂花香太霸道,贵人们大多喜爱兰花牡丹菊花等,大多殿宇都没有种植桂花树,冷宫那儿倒是有几棵,但殿下倒也不至于去那儿。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萧止淮手中的食盒,“殿下,这是?”
“哇,好香……”萧云野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小脑袋凑过去,揭开食盒,惊喜道,“是桂花糕!父亲,我能吃一块吗?”
他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盼。
萧止淮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吃吧。”
“谢谢父亲!”萧云野开心极了,爬上椅子,拿起桂花糕就往嘴里塞,“好吃,太好吃了……啊呀,好硬!”
他牙齿咬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连忙吐出来,“这是什么?”
宁孟薇本来在吩咐宫人布膳。
当看到那东西时,她的脸色顿时巨变。
那……竟是一只女子耳坠!
她倒是要看看,御膳房哪个大胆的贱婢,竟敢耍这种拙劣的手段来勾引太子。
她一记冷眼,身边的杨嬷嬷就已经懂事的走向前,掏出手帕,正要将耳坠拿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如玉的手,先一步,拿起了耳坠。
萧止淮认了出来,这是那个宫女的耳坠,应当是她不小心掉进了糯米粉中。
宁孟薇眼神一沉。
太子是何等矜贵疏冷的人物,居然亲手拿这等脏东西。
定是认识这耳坠的主人……
“莫叫这等俗物脏了殿下的手。”宁孟薇浅笑着,伸手去拿耳坠,“臣妾安排人打听一下是谁的耳坠,定物归原主。”
然而。
萧止淮并未松手。
宁孟薇忍不住用力。
一只并不精巧的空心银珠耳坠,在争夺中被捏扁了。
“殿下恕罪!”
宁孟薇满眼嘲讽,银饰本就上不得台面,这居然还是空心镀银耳坠,她身边最低等的宫女都不会戴这种低贱之物。
她正欲开口。
萧止淮却已经转了话题:“云野,你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转,那扁了的耳坠消失在了掌心,他顺手拿起案几上一本书,“为父来考考你。”
萧云野嘴巴里全是桂花糕。
一听这话,顿时呆住了,糕点来不及吞下去,呛咳起来。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萧止淮声音清冷,“巨阙和夜光分别是何物?”
“是、是……”
萧云野抓耳挠腮。
这时,一个同他一般高的孩子从门口进来了。
一身月白色衣裳,腰间挂着羊脂白玉,眉宇冷然,薄唇紧抿,已然一副小大人做派。
花厅内宫人齐齐行礼:“大公子安。”
这正是东宫长子,皇室长孙,萧云州。
“父亲,母妃。”他问了安,这才道,“这句话出自千字文,巨阙是宝剑,夜光乃珍珠。”
萧止淮放下书,抬眼看向小儿子:“我出征三个月期间,你有多少天没去国子监读书?”
“殿下,云野还小。”宁孟薇开口解围,“臣妾会督促他好好读书,云野,还不快跟你父亲认错。”
萧云野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对不起父亲,我不该贪玩,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用膳吧。”
萧止淮声音很淡。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大人小孩安安静静,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听不见。
不多时,用膳结束。
萧止淮回文华殿继续处理政务。
萧云州去书房读书。
“云野,你跟我过来。”宁孟薇声音冰冷,带着他进了后厢房,“你父亲考学问,你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该罚。”
萧云野扑通一声跪地上,伸出小手。
宁孟薇拿起戒尺就往下抽,她并未收力,才抽了三下,小手掌就通红。
小家伙咬着唇不敢哭。
“若换成你父亲,定会叫人打板子,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宁孟薇抽满十下,才扔掉戒尺,“跪一晚上,好好反省!过两天你舅舅回京,我带你去骑马。”
萧云野低头。
十天之中,他只有两天不想上学,有五天则是母妃主动带他出宫去玩。
是他抵不住诱惑。
他该罚。
“你应该提拔我为一等宫女,而不是叶桃。”
“我比叶桃有能力多了,知道怎样打探消息,知道怎么争宠,我若去了东宫,一定助你盛宠不衰。”
玲珑急切的说道。
那天,因为她揭发宁喜儿私通,万万没想到私通对象竟是太子殿下,在太子和宁喜儿离开后,她被姑姑狠狠骂了一通。
她因为来浣衣局早,虽然还是三等宫婢,但已经可以做些稍微轻松的活儿了,就因为这个事,她被姑姑分派了最脏最臭的活,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既然宁喜儿能进东宫,为何她不能。
她长得不比宁喜儿差,身段各方面也丝毫不输,只要能见到太子,她就有把握爬到太子床上去。
“喜儿,相信我。”玲珑握紧宁喜儿的手,“你我认识三年了,我很了解你,你太老实,太懦弱,被人欺负了不知道反抗,我就不一样了,我一定会豁出去为你出头……”
宁喜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眸色冰冷,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
原身死在玲珑手上,这条命,她说过,会讨回来。
她开口:“你我素来不和,我凭什么相信,你会为我出头?”
玲珑一喜。
当对方开始顺着她的话思考,就说明把她的提议听进去了。
她忙道:“时间会证明。”
“那不如现在就证明吧。”宁喜儿缓声道,“你若真能为我豁出去,我一定让你做我身边的一等大宫女。”
玲珑一愣:“何意?”
宁喜儿凑上前,低语了几句。
“这、这……”玲珑脸上生出惧意,“我、你……不是,喜儿,咱们再谈谈……”
“我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宁喜儿看着她,“选择权在你,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
这时叶桃收拾好东西走过来了,一脸警惕的看着玲珑。
走出浣衣局。
叶桃是新来的,双红也是刚选上来的,二人低声交谈,很快就熟识了。
回东宫,必经宝象楼。
刚走到那儿,宁喜儿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小家伙捧着一本书,靠着亭子,嘴里在读书,眼睛却四处乱看。
“小野。”
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坐在亭子里的萧云野猛然扭头。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温柔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起身就要跑过去。
却被身侧的大姑姑牵住了手。
这是雁湖死后,重新安排来的掌事姑姑,叫飞鹊。
“宁奉仪安。”
飞鹊这句话,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萧云野的头上。
他扯下一把木芙蓉花,大力碾碎花瓣,扔出去,咬牙道:“你一个九品奉仪,哪来的资格叫我乳名!”
宁喜儿手指一颤。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因为她成为奉仪,过往便烟消云散。
但……她不后悔。
她必须得进东宫,必须得站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孩子。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二公子。”
萧云野暴躁极了。
喊小野,他觉得讽刺。
喊二公子,他更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两天夜夜做梦,梦里都是这个女人的影子。
她为什么宁愿给父亲做妾,都不愿来他身边做一等大姑姑,他会护着她,会对她好,一定比父亲对她更好,为什么,她选择父亲……
这么一想,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他倔强的转头,一言不发的往东宫跑。
宁喜儿下意识要追上去。
飞鹊低着头道:“宁奉仪如今已得了恩宠,就莫要再接近我们公子了,公子年龄小,气性大,若有得罪奉仪的地方,还请多包容。”
她说完,匆匆追上萧云野。
宁喜儿脸上看不出喜怒。
叶桃有点害怕:“皇孙才这么小点年纪,就这么大脾气,其他主子是不是更吓人?”
“倒还好。”双红在东宫有些时日了,开口道,“也就赵侧妃不太好相处,太子妃规矩大一些,其他主子都挺和善。”
宁喜儿开口:“莫要再议论任何主子,切记。”
叶桃和双红忙点头。
刚回到雨秀苑,杨嬷嬷就迎上来:“宁奉仪可算是回来了,老奴奉太子妃命令给奉仪送点赏赐。”
两个宫女端着托盘上前。
一个托盘放着首饰,一个托盘放了两匹缎子。
宁喜儿脸上扬起笑容:“替我谢谢太子妃。”
杨嬷嬷开口:“宁奉仪平日若是闲着,可以去葳蕤殿找太子妃娘娘喝茶,打发时日。”
宁喜儿叹了口气:“喝茶这等雅事我做不来,怕太子妃嫌弃。”
杨嬷嬷扯唇。
果然是洗衣婢,连喝茶都做不来,琴棋书画之类怕是更不懂,真不知哪来的福气伺候太子殿下。
不过这等货色,也就图个新鲜,想来,不出一个月,就失宠了。
杨嬷嬷满眼轻视的走了。
宁喜儿看了一眼那首饰缎子,都是普通成色,对宁孟薇来说,就像是打发叫花子。
但她没什么可挑,因为太穷了,置办不起这些,既然以色侍人,那就必须得好好打扮。
她拿起玉簪,让叶桃替她插进发间。
“哟,打扮呢。”尖利的嗓音先响起来,紧接着,一身珠翠绫罗的赵如雨迈步走进来,“这么一根玉簪,就叫你爱不释手,还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赵侧妃姐姐安。”宁喜儿站起身行礼,“双红,给赵姐姐端茶。”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赵如雨丝毫不掩饰嘲讽,“宁喜儿,我叫你在佛堂为太后念经,你倒好,当着佛主的面,就勾引太子,差点在佛前做出不雅之事,你一身贱皮子痒就算了,居然还给太子吹枕边风,杖毙了我身边的婆子,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宁喜儿声音淡淡:“杖毙婆子的人,是太子妃,赵姐姐没本事找太子妃的麻烦,便将这口气发泄在我身上,除了说明我没有靠山外,还说明,赵家不如宁家……”
“你!”
赵如雨扬起手就扇过去。
宁喜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我现在是太子奉仪,正受宠爱,你可想清楚了,这巴掌扇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你连太子妃都不敢得罪,确定敢得罪太子?”
赵如雨的怒火瞬间冲破天灵盖。
夜越来越深。
宁喜儿睡得很不踏实,梦里总有孩子在哭,哭声变成说话嬉笑声,睁开眼,原来是屋子里的宫女一个个起床洗漱了,谈天说话,鲜活的一天开始了。
“喜儿,你昨天夜里怎么一直翻来覆去?”
旁侧的少女边叠被子边问。
这是与原身同一时间进宫的宫女,叫叶桃,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二人挨在一块儿睡,关系特别亲近。
叶桃低声道:“一大早玲珑和外头几个太监嘀嘀咕咕,怕是要找你麻烦。”
宁喜儿扯唇:“尽管来。”
这点小事,根本就不至于让她放在心上。
她满脑子都是如何进东宫,如何名正言顺和孩子母子团聚……各种念头冒出来,按下去,再冒出来……
终究是被身份束缚。
只能剑走偏锋。
上午忙碌结束后,宁喜儿草草吃了午饭,快步朝皇宫的北侧门走去,北侧门在冷宫附近,出去就是后山,很是偏僻,有侍卫在那儿把守。
她刚走过去。
侍卫看到她,那双眼睛上下扫视着她的身体,眼中的贪婪毫不遮掩。
“这不是喜儿吗?”
宁喜儿像是受惊一般,连忙往后退。
侍卫一步步欺身逼过来,动作迅速拉着她躲在了一棵大树后,单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在她脖子处重重闻了一下。
“好香。”
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过分。
宁喜儿满心厌恶。
眼前的侍卫叫文大庆,和原身是同乡,三年前文大庆收了好处,从中牵线,原身得以进浣衣局当宫女谋生。
原身每个月工钱是文大庆帮忙拿出宫送回家,每回来找文大庆,文大庆就会上下其手,原身苦不堪言,只敢默默躲着哭……
“大庆哥,你别这样。”
宁喜儿一把将人给推开。
她低头,脸上露出属于少女的羞怯。
“这儿来来往往都是人,万一被看见了,我失去清白是小,要是连累大庆哥丢了差事,就得不偿失了。”她低低开口,“我能进宫都是大庆哥帮忙,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愿意……今天晚上,亥时,宝象楼。”
文大庆狂喜后冷静下来:“宝象楼在东宫边上,可不是办事的好地方。”
“大庆哥是怕了么?”宁喜儿抬起头,“那便罢了,还是等我满二十五岁出宫后再说吧。”
文大庆只得应下。
毕竟,让这小妮子点头可太不容易了。
宁喜儿回到浣衣局,继续洗衣裳,三等宫女从天亮干到天黑,基本就没有休息的时候,用了晚餐,一个个轮流擦洗,戌时三刻左右,吹灯就寝,八个人一个屋子,呼吸声此起彼伏。
宁喜儿悄悄坐起身,披上外衫,枕头塞进被子里,蹑手蹑脚走出去。
她走得很快,不一会就走出浣衣局,到了回东宫的必经之地,宝象楼。
宝象楼是观雨赏雪的绝佳之地,她还是宁侧妃之时,太子常带她来这儿喝茶听风看雨落,只是渐渐的,太子越来越忙……
宁喜儿站在木芙蓉下,思绪纷乱。
一只手突然出现,将她拽到了宝象楼后的小林子里。
“喜儿,你可想死我了……”
文大庆抱住她就开始扯衣裳。
宁喜儿用力抵着他的身体:“别急,别把衣裳撕烂了……”
“你这妮子越发丰盈了。”文大庆浑身燥热,“这么勾人的身子,谁能不急,好喜儿,快让我快活快活……”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止淮从文华殿出来,经过宝象楼,周遭空气中浮动着木芙蓉淡雅香。
风吹来,花瓣簌簌掉落。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女子惊恐的呼救声。
“不要,救命——”
一个少女从木芙蓉花后跌跌撞撞冲出来,她满面雪白,发髻散乱,垂落在肩膀上,肩上的衣裳滑在腰间,大半皮肤裸露在外。
浓郁月色照在她脸上,竟丝毫不输那丰姿艳丽的芙蓉花。
“站住,你给我站住!”
男人暴怒的声音紧随其后。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救我,救救我……”
她膝盖一软,朝地上栽去。
萧止淮本能伸手一捞,揽住少女纤细腰身,将她搂进怀中。
他身后的侍卫,抽出长剑,拦住了文大庆:“何人胆敢在宫内放肆!”
文大庆浑身热血瞬间冷却。
他常年在北侧门把守,鲜少遇见贵人,自当不认识萧止淮是何许人也。
但他认识侍卫腰间的令牌,是一等侍卫统领。
“卑职不敢放肆……”文大庆指向宁喜儿,“是她!是这个贱婢勾引卑职,她约我在这儿见面,求我办了她……”
宁喜儿剧烈摇头。
她喉头哽咽,身体颤抖,说不出一个字,蓄满泪水的大眼睛里映着男人的脸。
他还是四年前那般模样。
暗色华服,身姿笔挺,眉宇浮着温润,但眼底满是铮然冰霜。
她生母早亡,父亲再娶后,宁家变成虎穴,她常常去皇宫小住,这个男人,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生命。
她在想,就算是身边一只小猫小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她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同他一起长大的人!一个陪着他从深渊里爬上来的人……强行逼迫她为侧妃就罢了,为何,还要狠心下令杀了她。
就因为她见证了他的落魄,她就该死吗?
宁喜儿情绪剧烈涌动。
她怕被看出端倪,低下头,瑟缩发抖。
萧止淮眸色幽深。
不知为何,他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女人。
在脑中搜寻之时,竟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那个早已死了四年的人……
文大庆还在指控:“是这个贱婢胆大包天,不知勾引了多少侍卫,定得重重发落,乱棍打死……”
萧止淮冷眼扫去。
那冰冷的眸光,静静地落在人身上,像是经年不化的冰锥子砸下来。
文大庆顿时头皮发麻。
一等侍卫统领罗宇走上前,按住文大庆的臂膀,堵住嘴,将人直接给拖走了。
“嫁进东宫后,我夜夜承宠,人人盯着我肚子,太后几天就召见一次问我为何还没有怀上孩子……他们哪里知道,每次我承宠后,就得被迫喝一碗大补药,我真蠢啊,喝了一个多月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不是补药,而是避孕药……”
“我是个女子,我有做母亲的权利,凭什么殿下你要剥夺走?”
“我只是众望所归怀上了孩子,我究竟哪里错了,为何你要强迫拿走我的孩子?!”
谢莹控制不住情绪,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萧止淮居高临下盯着她,一字一顿:“因为,你不配给孤生孩子。”
这天底下,唯有阿晚,能做他孩子的母亲……
“是啊,我不配……”
谢莹浑身颤抖。
“我只是个替身而已,替身有什么资格生孩子。”
“那宁喜儿呢,她不是替身,为何,她每日也要喝下一大碗避孕药……呵呵,若她知道,她也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殿下,你说,她会如何?”
萧止淮冷漠而坚硬的面容隐在阴影中。
为何会宠宁喜儿……
并非因为她是宁喜儿……
而是,她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那些小动作,下意识的反应,和阿晚太像太像了。
谢莹,只是容貌相似,一副皮囊而已。
宁喜儿,若不看脸,仿佛从里到外就是他的阿晚,尤其是,桂花树下那一幕。
有时候,半夜,情到深处,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的阿晚回来了……
可是每每对上她澄澈的眸子,他就梦醒了。
阿晚,是忧郁的眼神。
宁喜儿,太纯净了,他不敢想,若她知道这一切……
“来人!”萧止淮开口,“谢侧妃身体抱恙,宜静心养病,没有孤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爱晚庭!”
他迈步走出去。
青鸢连忙进来将谢莹扶起来:“侧妃怎么和殿下吵起来了,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以前耍性子,殿下不会计较,可现在那宁昭训正受宠,侧妃和殿下置气,得不偿失呀……”
谢莹苦笑:“玉镯的事败露了。”
“什么?”青鸢满面错愕,“那是慢性毒药,至少半年后才会毒发,这才几天,怎可能败露?”
谢莹一怔。
是啊,她为了不被怀疑,特意花大价钱让人配的慢性毒,藏在镯子里贴身戴着,至少半年才会有症状。
听殿下的意思,那宁昭训似乎命悬一线了……
莫非……
“原来被算计的人是我。”谢莹冷笑,“好一个宁喜儿,居然做局让我主动跳进去,可她不知道,只要我有这样一张脸,就永远不可能失宠。”
宁喜儿睡了许久。
第二天才悠悠转醒,叶桃红着眼给她喂药:“真是吓死我了,以后、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行吗?”
“好。”宁喜儿答应的很痛快,“那边怎么处置了?”
“殿下给谢侧妃禁足了。”双红低头回答,“奴婢花银子仔细打听了一下,说是昨天夜里,爱晚庭传来争吵声,谢侧妃居然和殿下吵起来了,似乎在吵什么孩子的事。”
宁喜儿垂眸。
能有胆子和太子吵架,看来太子给了谢侧妃很大的底气。
这个禁足,也不知道能禁多久,希望至少是半年一年,这样,她就不必在对付宁孟薇时,再抽出心神去应付谢侧妃……
“赵侧妃安。”
外头响起小桂子请安的声音。
紧接着,赵如雨大步迈进来:“哟,真病了,我还以为消息有误呢,给你拿了点儿补药。”
“多谢赵姐姐。”宁喜儿开口,“妾身身子不适,就不起身请安了,还请赵姐姐宽恕。”
“当初太子妃耍尽手段,都没能动谢莹一根头发,没想到,你一个区区洗衣婢,竟能让谢莹禁足。”赵如雨脸上带着兴味的笑容,“我是真的小瞧你了,确实小看你了,你是个有本事的。”
他爹费尽心思为他争取到大公子伴读这个名额,再为他弟弟争取到了二公子伴读的名额,告诉他们,凡事以大公子二公子为先。
他其实不太懂,为何他爹这么看重太子的儿子。
事实上,从爹娘的对话中,他能感觉到,爹并不喜欢太子……为何这般矛盾呢?
国子监下课后,二人走小路去太医院。
崔辰之拖住几个太医,萧云州闪身进了太医院后面的库房,里头放着历年宫中贵人诊脉开药记录。
他快速找到宣武十九年冬天,东宫后宅女子的案卷。
那一年,东宫竟然只有两名女眷。
太子妃宁孟薇,何年何月何日风寒、头疼……记载的清清楚楚,唯独,没有关于怀孕生子的记录。
另一名女眷,叫宁知晚……
他急忙忙翻开,却发现,册子里的纸张全没了,被撕掉了……
怎么会这样?
“谁在里头?”
外面传来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
萧云州将册子塞进怀中,趴在地上,一点点慢慢爬出去。
崔辰之在外面接应,护着他迅速离开太医院:“查到什么了吗?”
萧云州摇头。
他将怀里的册子拿出来,一本写着“东宫宁侧妃宁知晚”的空壳,里头的案卷,全都不见了。
崔辰之的脑袋凑过去:“宁知晚?”
不知为何,他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名字,哎,究竟是哪儿呢,一时之间居然想不起来了……
“大公子!”
一个掌事姑姑寻了过来。
这名姑姑叫雁池,和雁湖是姐妹,被拨到萧云州身边做姑姑。
不过,在萧云州身边,她没那么大的底气,不管萧云州做了什么,她都不敢禀报太子妃。
她低着头:“太子妃身边的杨嬷嬷来传话,请大公子去一趟。”
秋凉些后,葳蕤殿就开始烧炭了。
掀开帘子走进去,室内异常暖和,萧云州脱下外衫上前:“母妃。”
宁孟薇目光清淡看着他:“坐。”
这个孩子,和太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两个人,对上这孩子,她总有点瘆得慌。
她垂下眼睑,吹了吹滚烫的茶:“是你叫云野打了飞鹊十个耳光?”
萧云州抬起眼眸:“有何不妥?”
“你从小聪慧懂事,每日只在国子监念书,用不着我多操心。”宁孟薇开口,“但云野不同,他贪玩任性,若我不安排几个凌厉的宫婢盯着,还不知他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你给他撑腰,让他惩罚飞鹊,叫飞鹊以后再如何压得住他?”
“母妃这话不对。”萧云州一板一眼,“国子监有一课,叫御下之道,精通此道,方能妥善管理下人,而不是,被下人压一头。飞鹊乃小野院子掌事姑姑,若她做不到凡事以主子为先,我认为,就没这个必要让她继续留在小野身边了。”
他神色忽然冷厉,“被主子赏了耳光,转头就来母妃这里告状,此等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之辈,当贬为三等宫婢,以儆效尤!”
宁孟薇脸色难看。
她早早就在两个孩子身边安插了自己人。
可云州,却让她的人全部倒戈。
这孩子太聪慧了,且有手段,未来,如果太子登基,云州一定是当之无愧的下一任太子。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和云州闹崩。
“那就如你所言。”她转头,“杨嬷嬷,安排个人,代替飞鹊的位置。”
萧云州淡声道:“不如让小野自己选,好好学学御下之道。”
宁孟薇一笑:“也行。”
二人说完这个事,室内就沉默下来。
“别装死,起来!”
宁知晚猛地睁眼。
她大口大口喘息,浑身大汗淋漓,几乎蹦出嗓子眼的心脏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她不是被喂下烈性催产药,早产大出血死了么?
“醒了就好,这些衣裳都给我洗干净!”
一堆衣服被扔过来。
宁知晚身前是一个洗衣盆,她看向清水中的那张面容,瓜子脸,带着婴儿肥,双眸一片澄澈,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样子。
就在这时!
一大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猛灌进脑海之中……
她、她竟然借尸还魂!
成了浣衣局最底层的宫婢——宁喜儿。
这、太荒唐了!
宁知晚的嘴唇止不住发抖,抬头问:“现在是哪一年?”
“还给我装起傻来了。”站在她面前的宫女嗤笑,“宁喜儿,乖乖干活,我不会为难你,否则……”
宁知晚面色一沉。
她之所以会借尸还魂,就是因为这具身体被眼前这个叫玲珑的宫女失手推倒在地,脑袋磕在石头上,就这么死掉了。
原身性格软绵,从不与人争高下,明明都是三等宫女,玲珑却压迫原身为自己干活,放肆欺辱。
她抄起地上的衣裳,扔在玲珑的头上。
玲珑不可置信。
老实巴交的宁喜儿疯了吗,居然敢还手!
她抬手就要砸回去。
然而!
她挥在半空中的手腕,被宁知晚抓住,反手一按,将她的脑袋抵在了墙上。
“问你话,给我好好回答!”她一字一顿,“现在是哪一年!”
她顺手拿了一把剪刀,擦过玲珑的侧脸,狠狠插进墙里。
玲珑完全没料到这一出,吓得花容失色:“宣、宣武二十三年……”
宁知晚瞳仁一缩。
她竟然死而复生到了四年后!
那她怀孕八个月,就被迫生下来的孩子,也快四岁了。
她迫切想见孩子!
扔下剪刀,提起裙摆,飞快跑出去,方向是——东宫。
她是宁家嫡长女。
还在娘胎之时,就与太子指腹为婚。
她生母早亡,被继母磋磨,皇后怜惜,常常接她进宫小住,和太子一同读书写字,一起长大。
可在她十岁那年,皇后兄长被查出通敌叛国,皇后自缢于椒房宫,太子则被一道圣旨囚禁在幽台。
太子忧思成疾,染上疫病,宫人全被遣散,任太子自生自灭。
是她请旨进幽台,煎药喂药,亲力亲为,但太子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好,就这样,她在幽台待了好些年。
二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再加上患难与共,她以为,她和太子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十六岁那年,太子洗清冤屈,重回东宫,大婚。
她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被封为侧妃的圣旨,而太子妃,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宁孟薇。
那些难过、委屈、不安……在太子的温软轻哄之中消失了。
可怀上孩子后,太子变得越来越忙,常常一个月都见不到一回。
直到太子妃宁孟薇端着催产下胎的烈性药汁进屋,尽数灌进喉咙,她才知道,她活成了个笑话。
宁孟薇站在她床前,声音讥讽。
“是太子下令,去母留子。”
“不过是因为我生养困难,而你也是宁家女,太子才会宠你。”
“人人都说太子光风霁月,可你却见过他最落魄的模样,你的存在,就是告诉所有人,堂堂一国储君,曾与野狗争食……”
她才八个月的孩子,被催生下来。
是一对双生子。
巴掌大的两个孩子哭都哭不出,像猫儿在叫。
那时候的她,自身难保,只能瞪着眼,努力记住孩子的模样,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谁能想到,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她不再是宁家嫡长女。
更不是东宫侧妃。
从今往后,她是宁喜儿。
思绪纷乱中,已经到了东宫门口。
“三等宫婢,来东宫做什么!”
守门的侍卫持起长矛,拦住了大门。
宁喜儿顿了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石榴结:“不知是哪位贵人丢的,烦请侍卫大哥拿进去问问。”
石榴结,这东西虽然不贵重,但寓意独特,多子多福。
侍卫不敢懈怠:“你且等着。”
她静静站着。
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的心声,这时,远处传来声音。
“母妃,能不去国子监吗?”
宁喜儿热血狂涌。
她同所有宫婢一样靠边垂首站立,余光却颤颤巍巍,扫向那越来越近的小团子。
他穿着月白色的衣裳,腰间挂着羊脂白玉,鞋子上缀了珍珠……他越走越近,她看到了他眉心的红痣。
他是双生子之中的弟弟。
许是她的视线太强烈了。
正要上轿辇的小孩儿忽然回头。
“你看什么?”
宁孟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排规规矩矩低着头的宫婢。
宁喜儿方才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
这会才看见旁侧的宁孟薇。
宁家是尚书府,外祖孟家手握兵权,宁孟薇膝下有双子,稳坐东宫,乃未来一国之母……背后的势力,给了她十足的底气,她目光冷傲,端庄华丽,高贵不可侵犯。
宁喜儿掩住眼底的恨意,脑袋深深垂下去。
她死在宁孟薇手上。
孩子却要喊宁孟薇母妃。
何其可悲。
萧云野挠挠头。
刚刚分明有人盯着他,是错觉吗?
他有点走神,踩在太监背上的脚滑了一下,径直朝地上栽去,好险被嬷嬷给接住了,但脑袋还是磕在轿辇边沿上。
宁孟薇的目光一寸寸冰冷。
小太监浑身发抖:“奴才罪该万死……”
“你不是不想上学么?”宁孟薇拨弄了一下长长的指甲,“那今儿,为娘就教教你,如何惩罚不听话的奴才。”
她挥挥手。
嬷嬷冷声道:“所有人,都退下。”
宁喜儿不明所以。
下一刻,她听见宫墙内,那小太监凄厉的惨叫,以及,孩子兴奋的声音。
“母妃,他求饶的样子可真有趣……”
霎那间。
宁喜儿浑身血液冰凉。
她拿命生出来的孩子,那个软软糯糯的婴孩,竟然,被宁孟薇养成了这般!
她父母幼年时就订婚了,那时候崔家和宁家差不多家世。
可是,一场变故,她外祖父去世,大舅舅病死,纨绔的二舅舅接过掌家大业,崔家一下子就垮了。
而她父亲则一路往上高升,成了天子近臣。
明明门当户对的婚姻,硬成了她母亲高攀……母亲去世后,崔家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她这个外甥女。
直到她和太子进幽台后,崔家总算抬起了头,她的表兄考取功名,成了朝中大臣。
崔家终于有机会帮助她,让表兄一直偷偷往幽台送东西,食物,药材,衣裳……太子得以活命。
可太子得势后,表兄却被关进了死牢。
在她死的那一年,表兄已在死牢待了半年多,她惨死后,也不知表兄有没有逃过一劫……
宁喜儿思绪纷乱。
大晚上双红就带来了消息:“四年前,太子南巡,在当地县令府上见到谢侧妃,一见钟情,立即带回燕京……谢侧妃父亲只是个七品,照理说,她这样的身份,九品奉仪就足够了,太子不顾劝阻,硬是给了侧妃之位。”
宁喜儿自嘲。
四年前,她刚死,太子就迫不及待立新人。
她似乎总是高估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可惜谢侧妃身子太差了,不能时时承宠……”双红低声道,“奴婢还听人说,谢侧妃之前怀了个孩子,没留住,因此身体更差,太子时不时会去爱晚庭探病……”
宁喜儿抬眸:“谢侧妃住在爱晚庭?”
双红点头:“爱晚庭是东宫除了葳蕤殿以外最大的院子,据说是太子亲自画图布局,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很是气派……”
爱晚庭……
太子亲自取的名字,爱晚,她的名字里,就有一个晚字。
这是她进东宫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旧人死了,新人住进去,那个叫宁知晚的女子,所有痕迹都没了。
一夜昏昏沉沉,宁喜儿早上起来精神也不太好。
刚起来,住在对面的周英就走进来:“恭喜宁昭训升位分了,给昭训请安。”
“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宁喜儿拉起她,“你我同住一个院子,就是最亲近的姐妹,见面还请安,那不是生疏了么,少了个能说体己话的姐姐,我不知该有多伤心。”
她这副样子,丝毫不像作伪,周英一笑:“那行,咱们以后就是互相扶持的姐妹。”
二人相携一起去葳蕤殿请安。
屋里的人都到了,宁喜儿一进去,所有视线就齐刷刷落在她头上。
宁孟薇冷眼扫去。
一眼就看到了宁喜儿颈上的绯红。
她手中茶盏几乎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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