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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柳岁岁沈工臣列表节选在线试读
柳氏见亲侄女被贼人劫走,急得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沈工臣确保手中之物没有损坏,将其交给副手,随后纵身一跃追了上去。一开始,柳岁岁被白夜提溜着胳膊,一路飞檐走壁...
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岁岁沈工臣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柳岁岁沈工臣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水果冻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柳氏见亲侄女被贼人劫走,急得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沈工臣确保手中之物没有损坏,将其交给副手,随后纵身一跃追了上去。一开始,柳岁岁被白夜提溜着胳膊,一路飞檐走壁,吓得她几次差点晕死过去;等进了山林,见身后无追兵,白夜的速度这才慢下来。柳岁岁被他一路拖着跑,早已精疲力竭。再加上一路荆棘丛生,衣裙被扯破,发髻被树枝勾得乱七八糟,手背不知何时受了伤,此刻不停地在渗血。一时之间,心生绝望。她突然停下来,一把甩开白夜拽着她胳膊的手,气喘吁吁:“你要带我去哪儿?”白夜回头看她,双手环胸,笑得邪肆。“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柳岁岁心头一窒:“你当真是山匪?”“不然呢?”白夜突然凑近她,“你不会以为我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吧?”“……”见她不说话,白夜站直...
《嫡女手段高,冷傲奸臣不经撩柳岁岁沈工臣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柳氏见亲侄女被贼人劫走,急得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沈工臣确保手中之物没有损坏,将其交给副手,随后纵身一跃追了上去。
一开始,柳岁岁被白夜提溜着胳膊,一路飞檐走壁,吓得她几次差点晕死过去;等进了山林,见身后无追兵,白夜的速度这才慢下来。
柳岁岁被他一路拖着跑,早已精疲力竭。
再加上一路荆棘丛生,衣裙被扯破,发髻被树枝勾得乱七八糟,手背不知何时受了伤,此刻不停地在渗血。
一时之间,心生绝望。
她突然停下来,一把甩开白夜拽着她胳膊的手,气喘吁吁:“你要带我去哪儿?”
白夜回头看她,双手环胸,笑得邪肆。
“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柳岁岁心头一窒:“你当真是山匪?”
“不然呢?”白夜突然凑近她,“你不会以为我是劫富济贫的大侠吧?”
“……”
见她不说话,白夜站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舍弃宝物选择了你,小娘子,你该对本少主感恩戴德才是。”
这番话,差点没将柳岁岁给气乐了。
“你一个山匪劫了我,还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你想得美你!”柳岁岁心中有气,但又怕惹恼了白夜,只好软了语气,“咱俩无冤无仇,你放了我好不好?”
“不好!”
见他如此,柳岁岁气得脸都红了。
“那不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我哪里舍得?”
见她歇得也差不多了,白夜伸手拉她,却被柳岁岁躲到一旁。
她有气无力:“你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白夜看着她没说话。
柳岁岁没办法,只好将衣袖拉起来,给他看手腕上的淤青:“你力道太重,拽得我好疼。”
见她白嫩的手腕果然一圈泛着青,白夜一言难尽。
“你面团做的?我就轻轻一拉……”
又见柳岁岁一副白嫩娇弱样,白夜叹了口气,认命:“你走前面。”
柳岁岁走在前面。
山路崎岖,她走得十分艰难,不是树枝勾到了裙子,就是头发勾到了树枝,又走得极慢,这边害怕有蛇,那边害怕蜘蛛,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在白夜耐心耗尽,准备将她打晕扛着带回山寨时,突闻一声娇呼,柳岁岁应声倒地。
以为她在演戏拖延时间,白夜双手环胸,冷笑一声:“别装了,你以为你那个四表叔会来救你?他刚才怎样对你,你心里没点数?”
柳岁岁欲哭无泪:“我没装,我崴脚了!”
白夜一听,视线扫过她脚踝。
见他不信,柳岁岁撩起裙摆,露出脚踝。
白皙纤细的脚踝处,红肿一片。
白夜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伸手要来碰,吓得柳岁岁往一旁缩,白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小腿,将人拉到跟前。
“躲什么躲?”他没好气,“不过看下脚踝而已,我又不是要脱你衣服!”
柳岁岁被他的话差点气哭:“我上辈子到底遭了什么孽要遇到你这匪人?”
又因为脚疼得厉害,心中委屈更甚。
“你青天白日劫了我来,那么多人看着,你让我日后怎么活?”她越说越伤心,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清白也毁了,不如你一刀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白夜没理她,看着她越肿越高的脚踝,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打开药瓶,用指腹挑了药膏抹在她伤处。
一阵清凉,瞬间缓解了不少疼痛。
柳岁岁哭声也渐渐弱了几分。
白夜收起药瓶,伸手过来抱她。
柳岁岁想挣扎,却听见他说:“这附近有座乱葬岗,眼瞅就天黑,你要是喜欢和孤坟野鬼待在一处,我不拦着。”
“……”
柳岁岁浑身一颤,不敢再挣扎。
比起鬼来,她还是更喜欢活人。
白夜背着她,走得极快,棘刺遍地的山林对他来说犹如平地,眼瞅着越走越远,柳岁岁心急如焚。
明知道沈工臣不会来救她,但她依旧抱着希望。
相比较她的心急如焚,白夜倒是心情极好。
“你叫什么名字?”
柳岁岁不想理他。
白夜猛地将她往上一颠,开口就是威胁:“信不信我把你扔去乱葬岗?”
柳岁岁恼得不轻。
她咬牙切齿:“柳岁岁。”
“岁岁?”白夜念着她的名字,嗓音愉悦,“岁岁,小岁岁,名字好听,我喜欢。”
柳岁岁:“……”
谁要他喜欢?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大部分时间都是白夜在说,他是个话痨,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柳岁岁烦得要命,却不敢说他。
不仅不敢说他,还得在他说得起劲时附和上几句,这般识时务,让白夜十分满意。
就这样,从日落走到深夜。
终于从山上下来,落脚在一个小镇上。
两人刚在小镇出现,沈工臣从天而降。
彼时,柳岁岁被白夜背在身上,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身暗红色四爪飞鱼服的沈工臣从天而降,犹如天神降世。
看到他的那一刻,原本心灰意冷的柳岁岁眼睛一亮,她惊喜叫出声:“四表叔。”
沈工臣看她一眼,视线落在背着她的白夜身上没说话。
白夜却郁闷极了。
“沈工臣,东西都给你了,你怎么还追着不放?”
沈工臣:“堂堂风月寨白少主劫持无辜女子,传出去就不怕毁了你风月寨名声?”
“你觉得我会在乎?”
白夜吊儿郎当,“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我自然是想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话还没说完,沈工臣身影动了。
他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掠到了他跟前。
惊得白夜一个闪退,险险躲过沈工臣的攻击。
刚躲开,沈工臣又逼近,他招数极凌厉,招招毙命,白夜躲闪不及,只好将柳岁岁放下,一个闪身掠到一旁屋檐之上。
他站在屋檐之上,看着柳岁岁,轻挑眉梢。
“小岁岁,你乖乖地不许喜欢别的郎君,等着哥哥来娶你!”
撂下这句话,几个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柳岁岁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气得不轻:“你想得美,你这个山匪,谁要嫁你?!”
等她喊完,才想起一旁站着的沈工臣。
忙抬头看他,却见他冷眼盯着自己。
于是连忙解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沈工臣抬眸看向对方:“佛牌乃寺庙之物,它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归宿,公子既喜欢不如买下,只需—百两银即可!”
—百两银子?
柳岁岁吓得正要劝沈工臣再看看别的,可谁知对方竟偏头朝她看来。
“柳娘子,付钱吧。”
“……要不再看看别的?”
“不巧,我就喜欢这个。”
柳岁岁—脸肉疼。
她磨磨蹭蹭地接过春杳递过来的钱袋子,打开的时候依旧不死心。
她看向老摊主,陪着笑:“老伯,能便宜点吗?”
老头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小娘子面相非富即贵,区区百两纹银,怎地还舍不得?”
“哪来的非富即贵?我穷得很……”
“柳岁岁,”沈工臣冷笑着看她,“你的命难道不止—百两银子?”
“我命金贵着呢。”柳岁岁轻轻瞪他—眼,忙将银票抽出来递给老摊主。
对方接过银票,随手又从摊子上拿了—枚白玉簪子递给她:“娘子也算有缘人,买—送—,你不吃亏。”
“.......”
果然会做生意。
那簪子看着普通极了。
最多不超过十文钱。
但柳岁岁还是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从摊子前离开,柳岁岁再没了逛夜市的心情。
她看着沈工臣:“斗宝是不是快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走在前面的沈工臣把玩着手里的佛牌,正要说话,感觉身后传来—阵骚乱。
接着马蹄声传来。
他转身看过去,只见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匹黑马,直直地朝他们方向疾跑而来。
柳岁岁也看到了。
她吓得愣在原地,—动不动。
—旁春杳大喊:“娘子……”
“救命!”柳岁岁的呼救声刚出口,细腰便被人—把圈住。
接着—阵天旋地转。
等—切平静下来,她才颤巍巍睁开眼……
她被沈工臣圈在怀里站在屋顶上。
看了—眼下面,柳岁岁腿肚子—阵发软,她下意识地—把抱住了沈工臣的腰身,声音也哆哆嗦嗦:“四爷,我怕……”
沈工臣没理她。
他紧盯着那匹受惊的黑马,视线在人群里快速搜索,果然看到—个鬼鬼祟祟的黑衣男人朝他这边看了—眼。
见沈工臣正紧盯着他,对方反应极快,—缩身钻进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知道对方是冲他来的。
毕竟这些年,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死在他手上的人千万,不说其他,就京城这地儿,仇人已经遍地。
想要他命的人何其多。
他—般不会在意。
—些上不得台面的啰啰奈何不了他。
只是今日,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选在这里动手。
夜市百姓众多,马匹受惊极容易踩伤人群。
想到这儿,他搂着柳岁岁从屋顶—跃而下,待落了地,他将其松开,将还没回过神来的柳岁岁交给春杳:“带你家姑娘去找二公子。”
春杳立马扶住摇摇欲坠的柳岁岁。
等她站稳抬头,沈工臣已经隐入人群,不知去向。
春杳吓得不轻,声音里带着哭腔:“娘子,咱们去找表少爷吧?这里太吓了,要不是四爷及时相救,你恐怕已经被那马踩成肉泥了。”
此刻的柳岁岁,脑子还是懵的。
她任由春杳扶着朝前走去。
而听到动静的沈书远也带着沈玉灵赶了过来。
看到小脸惨白、明显受了惊吓的柳岁岁,沈家兄妹俩吓得不轻。
沈玉灵—脸焦急:“岁岁,你没事吧?”
对上沈玉灵关切的眼神,柳岁岁这才慢慢回神。
她轻轻摇头,声音有些虚:“我没事。”
“咱们赶紧回家吧。”沈书远害怕再出意外,“四叔呢?”
京城入了三月,天儿彻底转暖。
窝了一个冬天的京城人,不管是高门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春游的心思都活跃起来。
老百姓都去附近的山野桃林游玩,高门世家则举办各种春日宴、茶话会……整个京城因为春天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
初九这一日,柳岁岁正坐在窗前,正在缝制一件衣裳。
下个月是姑母生辰,她想亲手给她做件春衫。
浓玉挑了帘子进来,先福身问安,随后笑着道:“夫人让奴婢来跟娘子说一声,明日靖远侯府世子夫人举办春日宴,夫人让您一起同去。”
“姑母让
我也去?”柳岁岁十分意外。
这几日,府上的几位娘子几乎每日都要出门赴宴。
但柳岁岁从未参加过。
她不是沈家人,自然不在对方邀请名单之内。
浓玉笑着解释:“娘子有所不知,靖远侯世子夫人乃大夫人所出,是沈家嫡出大小姐沈玉华,三年前嫁去了靖远侯府。”
柳岁岁点头。
她知道沈家大小姐已嫁人,但并不知她嫁去了靖远侯。
还是世子夫人。
但想想也觉得应当,在京中地位来说,镇国公府要比靖远侯府还要煊赫几分。
沈大小姐嫁去当世子夫人,也不算高攀。
浓玉接着道:“世子夫人得知您来了京城,便特意给夫人送了帖子,邀请您一起去参宴。”
“好,我知道了。”
浓玉走后,柳岁岁继续坐下来缝制衣衫,春杳却开心起来。
她打开衣橱开始挑选明日要穿的衣裙。
先拿出一身鹅黄色糯裙,这是前些日子柳氏刚给柳岁岁做的新裙子。
春杳扭头问小娘子:“姑娘,这身行吗?”
柳岁岁抬头看了一眼:“太薄了,我怕冷。”
虽说是春日,但也刚入春。
她本就体寒,三月里穿糯裙真的会冷死。
“哦。”春杳将其放回去,又拿了一身胭脂红长裙,“这身好看,上次试过,极衬姑娘肤色。”
柳岁岁摇头:“京中贵女何其多,我不过是一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打扮得太过惹人眼并非好事。”
春杳闷闷不乐地将裙子放回去。
她挑了挑,最后拿出那条水绿色长裙来:“这件总行吧?”
柳岁岁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它了。”
春杳一边给她搭配春衫一边嘀咕着:“您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嫁个有钱人,这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您又清汤寡水的打扮自己,这般藏着掖着,哪能被富家公子看中?”
“你懂什么?”柳岁岁头也不抬,声音轻软,“我还未及笄,一切等及笄再说不迟。”
……
次日一早,柳岁岁便去了姑母柳氏的院子。
柳氏正在梳妆,见她进来,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接着皱了眉:“怎地打扮得如此素净?前段时日给你做的那些衣裙怎地不穿?还有你这头上就一枚簪子太素了。”
不等柳岁岁说话,她伸手打开妆匣,从里面拿了一支点翠步摇要往柳岁岁发髻上插。
“姑母,”柳岁岁哭笑不得地摁住了柳氏的手,“我这样就挺好。”
柳氏看她一眼,多少有些心疼。
但她也知道柳岁岁的心思,便不再多劝。
沈玉灵也来了。
她刚被解了禁足,就像是放出鸟笼的百灵鸟,老远就听见她清脆的声音。
“母亲可收拾妥当了?我们何时出发?”
一进屋,笑意还在脸上,她看见了柳岁岁。
下一瞬,收了脸上的笑。
柳岁岁好笑地看着她:“表妹”
“哼!”沈玉灵将脸扭到一旁不理她。
柳氏出声警告:“你再这样就不带你出门了。”
沈玉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朝柳岁岁叫了一声‘表姐’。
柳氏梳妆完毕站起来,她一手拉着柳岁岁一手牵着沈玉灵,对二人语重声长:“在家里闹点小别扭我也懒得管,但出门之后,你们姐妹俩必须一条心。”
她看着女儿,“特别是灵儿,岁岁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在家还好,出了门去了别家府上,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就得多照顾她一些。”
沈玉灵心不甘情不愿。
但到底是点了头:“知道了母亲。”
柳岁岁柔声道:“姑母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浓玉撩起帘子进来看着柳氏道:“夫人,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柳氏点头,领着柳岁岁和沈玉灵走了出去。
国公府大门口,停着三辆马车。
大夫人苗氏领着沈玉容沈玉柔姐妹上了其中一辆,柳氏领着柳岁岁和沈玉灵坐一辆马车,另外一辆是给三房的沈玉棠姐妹准备的。
三夫人孟氏今日没去。
三辆马车依次驶出巷子,朝着靖远侯府而去。
两府离得不远,不出一盏茶就到了。
柳岁岁下了马车,跟在柳氏身后,进了靖远侯府。
世子夫人沈玉华身边的嬷嬷早就等在门口,见到国公府的人来,立马恭敬地迎上来:“世子夫人一直眼巴巴地等着您几位呢,夫人娘子快随奴婢来。”
大夫人苗氏朝柳氏伸手来:“二弟妹快来。”
柳氏笑着上前,亲热地挽住了苗氏的胳膊,妯娌俩说说笑笑地领着几个小娘子往沈玉华住的芙蓉院而去。
柳岁岁和沈玉棠走在一起,身边还跟着八岁的沈玉彤。
沈玉灵和沈玉容沈玉柔姐妹走在一起,姐妹三打扮得花枝招展,各有各的风采,特别是沈玉容,一身水蓝色长裙,配着烟粉色春衫,梳流云髻,流苏步摇花簪,走动之间,灵动又不失娇艳。
沈玉棠看了一眼,接着将视线落在身旁的柳岁岁身上,低声问:“你不是已经过了孝期?怎地打扮如此素净?”
柳岁岁凑到她耳边:“哪里素净了?明明里面的小衣是红色的。”
“哎呦你这人……”沈玉棠抬手作势要捶她,柳岁岁笑着往一旁躲。
这一幕恰好被回头的沈玉柔看了去。
她撇了撇嘴角:“还真是小地方来的乡巴佬,一点规矩没有!”
她并没刻意压低声音,恰好被后面人听了去。
柳岁岁立马停了大闹。
她抬眸看了沈玉柔一眼,对上对方嫌弃的眼神,她慢慢收了脸上的笑,脚步也慢了下来,
但沈玉柔并未因此放过她。
她朝她走来,趾高气昂:“你今日能来这儿参宴,全托了二姐的福,若非二姐开口,大姐姐又如何能让你来参宴?你不过是寄住在我们家的一个外人罢了!”
柳岁岁心急如焚:“我想找姑母。”
“夫人刚去了惠春堂,临去前吩咐奴婢来照顾您。”浓玉对上柳岁岁焦灼的眼神,“娘子恐怕是听说了提亲的事?”
原本还心存几分侥幸的柳岁岁—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么说提亲的事是真的?”
“是真的。”浓玉忙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遍,“—大早,靖远侯府的侯爷便领着汪家二公子登门,求见了国公爷和老夫人,咱家夫人以为是来登门道歉,可谁曾想,那汪家二公子竟是要求娶娘子您。”
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柳岁岁眼前—黑,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浓玉和春杳赶紧将她扶住,浓玉劝慰道:“娘子莫急,老夫人刚派了人来叫了夫人过去,定是想听听夫人的意思,夫人待你如亲生,定是不会愿意的。”
柳岁岁稳了稳心神。
她没说话,任由浓玉和春杳扶着她回到屋子里坐下来。
春杳将早饭端上来,看着怔怔坐在—旁的小娘子,心疼得红了眼眶:“主子,你多少吃点吧,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
浓玉也劝:“娘子吃点吧,有夫人在,不会有事的。”
柳岁岁却轻轻摇摇头:“不想吃,收下去吧。”
她又看向浓玉:“浓玉姐姐,我没事,你不用陪着我,去姑母那边吧,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派人来提前告诉我—声,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浓玉犹豫了—下:“好吧,我去探探风声,过来告诉您。”
“好。”
浓玉走后,柳岁岁对春杳道:“帮我重新梳妆,我要出门—趟。”
“娘子要去哪里?”
柳岁岁抬眸,看着窗外,半晌才轻轻开口:“去找沈四爷。”
她想,若是汪全执意要娶她,姑母是做不了主的。
国公府不可能因为她—个寄人篱下的亲戚去得罪靖远侯。
但有—个人可以救她。
那就是沈工臣。
沈家,—向都是他说了算!
惠春堂。
国公爷沈昶和妻子林氏坐在首位。
下面坐着靖远侯汪弘和夫人于氏,汪全跪在堂中,手里托着—根木杖,言辞恳切:“晚辈无意冒犯贵府娘子,晚辈深知罪该万死,今日特来请罪,国公爷老夫人尽管责罚,晚辈绝不求饶。”
沈昶没说话。
林氏看了—眼坐在—旁的柳氏,见她两眼冒火地看着汪全,手里的帕子快要被她撕碎了,也不敢贸然出声。
斟酌了片刻,开了口:“昨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些,但此事我和国公爷不敢插手,出事的小娘子乃我家老二媳妇娘家亲侄女,你若想请罪,不若先向她请罪,她若饶你,我和国公爷也无话可说。”
“侄女?”靖远侯夫人于氏愣住了,“不是沈家小娘子?”
靖远侯也傻眼了:“这话我不明白,怎么又冒出来—个侄女?也就是说昨日那小娘子非沈家姑娘?”
汪全也—脸迷惑:“不可能呀,她亲口告诉我,她是大嫂的妹妹……”
“她亲口告诉你?”苗氏突然出了声,“这么说,她并非受你所迫……”
“闭嘴!”大爷沈工华低喝—声。
苗氏还想说什么,—旁柳氏突然冷笑—声:“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污蔑我家岁岁主动勾搭汪二公子,还是说我冤枉了你家灵姐儿?!”
她说着‘蹭’地—下站了起来。
抬头环顾四周,最后看向跪在堂中的汪全身上,恨得咬牙切齿:“汪二公子,我家岁岁虽不是沈家姑娘,但亦是我柳家的掌上明珠,她爹虽然过世,但在世却是—城知州,正六品,正经官家娘子,岂是你想糟蹋便糟蹋的?!”
相国寺在距离京城二十公里外的城郊青城山半山腰。
青城山风景优美,半山腰更是宜人。
三月的天儿,万物复苏,风里都带着暖意,早春的桃树、梨树、迎春都开了花,一片片一丛丛,粉的白的黄的,让人目不暇接,心情都愉悦起来。
镇国公府的马车直接到了寺庙大门口。
主持元贞大师亲自领人在大门口迎接老夫人。
简单的寒暄过后,老夫人一行人随着住持去了大殿礼佛,柳氏没去,她来之前就跟老夫人交待过,今日要为自己弟弟做一场法事。
老夫人怜她痛失胞弟的心情,她本就心慈,自然是同意的。
待老夫人一行人离开之后,柳氏便带着柳岁岁和沈玉灵跟着知客僧去了别的殿堂。
做了法事,拱了长明灯。
从大殿出来,已是正午。
老夫人那里已经派了人过来让柳氏忙完自回禅院休息,下午再随她去听讲经。
镇国公府在相国寺有属于自己的禅院,柳氏住在东禅院,院子不大,几间禅房,布置素净清幽。
忙了一上午,吃过斋饭,柳氏也累了,就让柳岁岁和沈玉灵各自回房去休息。
从禅房出来,柳岁岁正要回房,沈玉灵追了上来。
“我知道有一处好地儿,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柳岁岁没什么心情。
今日给父亲做这场法事,她的心情再次回到父亲去世那段时间,消沉又难过。
此刻的她只想回到自己房间好好消化这情绪。
但想到沈玉灵今天在父亲长明灯前诚心磕头的模样,她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下去。
“好,去哪儿?”
“你随我来就是。”
沈玉灵领着她贴身丫鬟蕊珠走在前面,柳岁岁带着春杳跟在后面,几人出了禅院大门,便往后山去。
虽然是第一次来相国寺,但柳岁岁知道寺庙后山一般不让人进。
她追上沈玉灵,问了一句:“咱们要去哪儿?”
沈玉灵冲她神秘一笑:“带你去后山长长见识。”
“后山一般是寺庙禁区,咱们去那儿会不会很危险?”柳岁岁不想去,她天生胆小怕事,“而且山口有僧人守着,咱们也未必进得去,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沈玉灵鄙夷地看她一眼:“柳岁岁,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我自己去便是。”
她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岁岁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对身旁春杳道:“你回去跟姑母说一声。”
“娘子你……”
“我去追灵姐儿。”
“可是……”
“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柳岁岁说着就朝沈玉灵追了过去。
春杳只好返身去找柳氏。
香客们住的禅院距离后山有段距离,沈玉灵带着蕊珠走得极快,加上寺庙殿宇错落,院子也多,路径交错,一个不注意,她便将沈玉灵跟丢了。
她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这一处挺偏。
稀稀落落的几间屋子,像是用来放东西的偏房,附近连个僧人都没有,再往前就是一片梨树林。
梨花开了一半,满眼雪白,倒是挺美。
但柳岁岁没有赏花的心思,她有些害怕。
环顾周围一圈,只有风吹过的动静,她不敢再逗留,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阵疾风而至,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大手紧紧钳住了她的喉咙。
呼吸瞬间困难几分。
紧接着,又从天而降一批锦衣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阵仗,更是吓得柳岁岁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那人掐着她的脖子,她整个人都要瘫倒下去。
原本疾起的风也停了。
万籁俱寂,双方对峙,气氛冷到冰点。
柳岁岁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她看着对面的锦衣侍卫,见他们身着暗红色锦衣服,熟悉的样式她仿佛在哪儿见过……恰在此时,原本团团包围的锦衣侍卫分开一条道,一个男人缓步而来。
对方一身暗红色四爪飞鱼服,头戴黑色飞鱼帽,腰配长剑,高大凌厉,气势磅礴强大,让人望而生畏。
偏柳岁岁欣喜若狂,她对着那人喊:“四表叔,救我!”
沈工臣缓步而来,在二人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抬眸看了柳岁岁一眼,眼神淡漠得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柳岁岁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沈工臣嫌恶她,恨不能将她从沈家撵出去,而且她听说他办案六亲不认……如此沈功臣又怎会救她?
想到这儿,她原本激动的心情一落千丈,心底一片绝望:今日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
她心灰意冷,偏偏挟持她的那个人心情却极好。
对方轻笑一声,在她耳边用不高不低的嗓音道:“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白某今日即便是死在沈大人手里,身边有小娘子相陪,也算值了。”
柳岁岁胆战心惊:“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她不想死!
她尚未及笄,想要嫁有钱人的梦想还未实现,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根本没活够好吗?
但那贼人仿佛没听见她话一般,竟还有心情问她:“沈大人真是你表叔?”
柳岁岁:“……”
“那要不你帮我劝劝他,今日放我一马,我领他一个人情,他绝对不吃亏。”
柳岁岁欲哭无泪:“要不你也放我一马?”
“他放了我,我自然也放了你!”
“可我是无辜的……”
见两人竟敢视若无睹地在面前聊着天,沈工臣脸色一沉,声线冷漠无情:“白夜,我劝你识相点,把东西主动交出来!”
白夜挑眉看他:“我若是不交,又当如何?”
沈工臣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抬手正要示意属下行动,一道惊慌的声音传来:“岁岁,岁岁……”
柳岁岁一抬头,看到柳氏急匆匆地朝这边跑过来。
她眼眶一红:“姑母。”
柳氏想上前,却被锦衣卫拦住。
她急得不行,看向沈工臣:“四弟,你救救岁岁,她是我亲侄女,二嫂求你了。”
沈工臣面无表情。
他看向柳氏:“二嫂,此贼人偷拿朝廷要物,圣上下令将他捉拿,我不能徇私。”
“可是岁岁是无辜的……”
“她若是好好在禅房待着不乱跑,此事也牵连不上她。”
柳氏还想再劝,柳岁岁却率先开了口:“姑母,您别求他!”
她看向不近人情的沈工臣,冷声道:“沈大人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沈工臣眼神淡淡扫她一眼,随后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白夜身上。
“东西交出来,我放你走!”
白夜勾唇一笑:“我费这么大劲好不容易将它弄到手,岂能说交就交。”
但下一秒,话头一转:“除非……”
沈工臣看着他不说话。
白夜看着被他挟持的柳岁岁,小娘子肤白貌美,娇媚又带着几分柔弱,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于是心头一动。
“沈大人,咱俩谈个交易如何?”
沈工臣面无表情:“你哪来的资格?”
白夜轻笑:“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小美人死在我怀里?”
“沈某只关心要物!”
“啧,沈大人当真是冷情冷肺不解风情。”
见谈不拢,白夜也不敢拖延。
他探手入怀,将手中之物朝沈工臣扔过来,接着一把揽住柳岁岁,原地纵身一跳,跳上一侧屋檐,瞬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
八岁的沈玉彤将柳岁岁故意带进桃林偏角。
等她不注意,一个猫身藏了起来。
她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三姐姐说这只是一个小游戏,她只要完成任务,以后四姐姐就不会被大伯母嫁去很远的庄子里给人当媳妇。
她姨娘早逝,身边只有这个姐姐。
她不要姐姐嫁去很远的庄子里,她要姐姐一直留在京城,留在她身边。
所以她一定要完成这个游戏。
可后来,当她看到柳岁岁大喊救命,又看到她被抓住被人扇耳光拖拽着离开的时候,她又害怕起来。
这个游戏会不会太吓人了?
柳姐姐看起来要没命了。
她想站出来,可一看到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她害怕极了。
于是趁他们没注意,从桃林跑了出去。
她想去找姐姐,却好像迷了路。
这后花园极大,她跑着跑着就失了方向,就在她害怕得想要大哭的时候,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沈玉彤猛地回头。
她看着眼前一身暗红色飞鱼服的男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沈工臣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抬手将她发髻上一根草叶摘去,嗓音沉稳安定人心:“出了什么事?不妨给四叔说说。”
沈玉彤哭哭啼啼,说话也不清楚:“是柳姐姐……柳姐姐出事了……”
柳岁岁?
“她在何处?”
“桃林,在桃林……”
沈工臣起身,抬脚就要走。
却又停了下来,他吩咐七星:“带她去找二嫂。”
“是。”七星去牵沈玉彤的手。
却被小家伙躲开,她一把抓住沈工臣的大手,抽泣着:“我带四叔去救柳姐姐。”
她说着拔腿就在前面跑起来。
沈工臣紧随其后。
愣在一旁的靖远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追上沈工臣:“沈大人,这是怎么了?”
沈工臣瞥他一眼没说话,跟在沈玉彤后面跑进了桃林。
桃林宽阔,一望无际。
沈工臣跟在沈玉彤后面,七拐八拐,就在他耐心耗尽之际。
一道极细微的‘救命’声传来。
他立马停了下来,闭上了双目。
但很快,他睁开双眼,一个纵身而起,身影直直地掠过桃林飞了出去。
靖远侯汪炀心头一阵不妙。
他总觉得要出事。
果然,他还来不及追出去,一道熟悉的惨叫声传来。
他心头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柳岁岁被人压在地上。
当对方用手撕扯她腰带的那一刻,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有泪从眼角落下,冰凉一片。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或许自己本就天生命薄,老天爷收走了最疼爱她的父亲,这会儿也要将她一并收走。
不过这样也好。
以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讨生活。
死后即便不入地府轮回,做个游魂野鬼也好。
最起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只是,来不及跟姑母道声别。
如果世上还有疼爱她的人,那便是姑母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身上突然一轻,耳边传来男人的惨叫声,她连忙睁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沈工臣,忘了该有的反应。
直到一张披风朝她兜头盖下来,紧接着,沈工臣的脸靠近她面前。
那张脸,一如平常的冷硬冷漠,却让柳岁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想叫他,双唇抖得厉害,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工臣却率先开了口:“他碰了你?”
柳岁岁忙摇头。
虽然腰带被扯散,衣裙凌乱,但因她畏寒穿得多,那人将她衣服剥到一半……并没真正碰到她。
柳氏笑了笑:“你莫要再夸她,孩子脸皮薄,经不起夸赞。”
孟氏却褪了腕上的镯子,直接套到了柳岁岁手腕上。
“头次见面,三表婶给你的见面礼,不许拒绝,往后没事多去望月阁玩,我这人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娘子。”
柳岁岁看向姑母柳氏。
柳氏笑着道:“还不快谢过三表婶?”
柳岁岁轻声谢过孟氏,孟氏又将三房的孩子介绍给了她,除了她亲生的两个小郎君外,还有两个庶女。
一个沈玉棠,在家排行第四,人都叫她沈四娘。
对方身材高挑,长相柔美动人,气质更是清透如兰。
谁不喜欢好看的小娘子?
大概是两人性格也相近,彼此投了缘,不过短短一条路,柳岁岁和沈玉棠就变得无话不谈。
三房还有一个六娘子沈玉彤,今年才八岁,梳着元宝髻,这会儿追着沈玉灵要糖吃。
一行人到了百味堂,大房的人已经到了。
彼此见了礼,按规矩落了座。
府上老爷郎君们坐左侧,女眷坐右侧,二房挨着三房,柳岁岁正好和沈玉棠坐在一起。
国公爷和老夫人还没到,桌上放着热茶和点心。
沈玉棠给柳岁岁加了一块点心:“尝尝这个蟹粉酥,味道很好。”
柳岁岁轻声道了谢,拿起筷子正要吃,一道不屑的哼声从上首传来:“你看三哥,眼睛都快看直了,真没出息。”
柳岁岁下意识抬头,她对面坐着沈家三郎沈书熙。
沈书熙比沈书远小一岁,今年十七,也在皇家书院念书。
今日回来便听说家中多了一位小娘子,听说是二婶娘家侄女,原也没在意,但刚才柳岁岁随着一群人走进来时,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明明和家中妹妹一样的年纪,暂且不提那张如海棠花一样娇艳的脸,那一身独有的少女风韵,让他一眼入了心。
他甚至忘了该有的规矩,直到三妹一声不满传来,他这才回神,却又对上柳岁岁看过来的眼神,眼波轻晃,泛着涟漪,一瞬间,沈家三郎整张脸红到耳根。
大夫人苗氏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儿子,微微蹙了眉头。
她视线一转,又落在柳岁岁身上。
相比较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柳四娘子倒是一脸坦然地吃着面前的点心,像是丝毫没将她儿子放眼里。
苗氏看着,心头有些不喜。
但她什么没说,收回视线,端起茶盏喝着茶水。
沈玉容看了母亲一眼,见妹妹作势又要开口,她忙伸手拉了她一下,朝她轻轻摇了摇头以示警告。
沈玉柔一向听二姐的话,见她这般,心里再不快也闭了嘴。
却十分不服气地瞪了柳岁岁一眼。
天生的狐媚子,一出来就到处勾引人。
而她这一眼恰好被柳氏逮了个正着。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极厌烦沈玉柔这般咋咋呼呼无理取闹。
她家岁岁好好的吃着点心呢,什么没做,三郎自己要看的,关她家岁岁什么事?
相比较柳氏心中不悦,柳岁岁倒没什么。
她早已习惯别人看她的眼神,如果长得太美也是一种错,那这个世上犯错的人多了去了。
只要她没做错,别人爱怎样就怎样。
柳四娘子最大的长处除了貌美如花之外,就是从来不内耗自己成全别人。
又等了片刻,国公府沈昶和老夫人林氏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请安,一贯不苟言笑的老国公看着满堂子孙,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今日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都坐吧。”
众人依次落了座。
林氏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便问坐在身侧的大爷沈工华:“今日家宴,没派人去通知你四弟?”
大爷笑着回:“一早就通知了,母亲别急,四弟一会儿就回了。”
三爷笑眯眯地打趣:“母亲心里只有四弟,我和大哥二哥都在呢,也没见您多看一眼。”
林氏嗔他一眼:“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晃得我头晕,谁稀罕多看你?”
三夫人孟氏也跟着凑趣。
“母亲还是太心慈,我若是您,早一脚踹他出去了,他还敢跟四弟争风吃醋。”
众人哄堂大笑,厅堂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就在大家笑作一堂,门口有人通传:“四爷到了。”
话音未落,沈工臣一身黑色大氅大步而来,携裹着一身风寒之气,满身凌厉,却又在靠近老夫人和国公爷时气息尽敛,仿佛是一瞬间,从人人生畏的锦衣卫指挥使摇身一变成了老夫人最喜欢的老幺沈四爷。
他站在堂中,微微拱手,嗓音低沉清冷:“儿子来迟,父亲母亲勿怪。”
国公爷沈昶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抬了抬手:“落座吧。”
沈工臣转身朝自己位置走去。
沈家的几个郎君皆起身向他行礼:“四叔。”
沈工臣停在他们面前。
沈家有五位郎君,除了大郎君沈书淮在外做官不在京城之外,其余四位都在府上。
除了二郎沈书远和三郎沈书熙之外,四郎和五郎都是三房孟氏所出,年岁还小,一个八岁,一个四岁。
四岁的沈书朝还倚在母亲怀里撒娇,八岁的这个就在他面前,学着两位哥哥板板正正的向他行礼。
沈工臣心头一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听闻你已开始跟着武学师傅在学剑法,我过几日休沐,你练几招与我看看?”
四郎沈书熠煞有介事地点头:“若是能得四叔指点一二,也是侄儿的荣幸。”
小小的儿郎却装出大人成熟的模样,惹得满堂笑声。
沈工臣也忍不住勾了唇角。
柳岁岁就在他斜对面的位置,见他竟笑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道:这冷面阎罗也有温情时刻,倒是难得。
待大家都落了座,家宴也开始了。
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端着各种佳肴,柳岁岁和沈玉棠一桌。
每上一道菜,沈玉棠都要让她尝一尝。
“这是咸水蒸鸭。”
“蟹粉狮子头。”
“孜然羊排。”
“翡翠虾肉卷……”
柳岁岁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她胃口偏小,只几样就吃不下去了。
待沈玉棠还要给她夹鱼肉的时候,她忙轻声阻止了:“玉棠,我真的吃饱了。”
“这就饱了?”沈玉棠有点看不起她,“你太瘦了,你要多吃点才行,就你这身板,一阵风都能吹跑了。”
她说着拎起酒壶,“你还没尝过琼花露呢,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酿,你总得要尝尝。”
柳岁岁拒绝不了,只好喝了一杯。
入口醇香,一点不醉人,像极了她以前酿的桃花酿。
于是,忍不住多贪了几口。
家宴进行到一半,姑娘们都吃饱了。
沈玉灵提议:“咱们干坐着也无事,不如去隔壁暖阁打叶子牌吧。”
看清是他,柳岁岁蹙眉:“你鬼鬼祟祟地在树上干什么?”
沈工臣被她的话气乐了。
他从树上—跃而下,落在她面前。
抬眸看她,清冷的眼神睨着她:“这是我地盘,谁让你闯进来的?”
被他这么—怼,柳岁岁才想起这里是国公府。
是他沈工臣的地盘。
于是—下子就没了气势。
见她不说话,沈工臣看了—眼她手里挎着的篮子,顿时明白了几分:“大清早采花?”
“不行吗?”
“采花作甚?”
“你管我?”柳岁岁转身要走,却听见他慢悠悠地问:“柳岁岁,你大清早起来,偷偷摸摸地躲在这儿采桃花不会是要给我做点心吧?”
正走着的柳岁岁—个踉跄,差点没把自己绊倒。
大概是她的模样愉悦了他,沈工臣低笑出声。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抱臂而立,笑得不怀好意:“还真被我猜中了!”
“……”
“柳岁岁,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抠门的。”沈工臣不屑冷笑,“我豁出老命救你,谢礼就是—盘点心?”
什么豁出老命?
说得这么夸张!
柳岁岁无语地抬头:“那你想要什么?”
见沈工臣张嘴要说,吓得她忙添了—句:“我可没银子了,昨天刚给你花了—百两银子。”
—百两啊,想想就觉得肉疼。
什么佛牌值—百两?
见她那副小气守财奴样,沈工臣冷哼—声:“你好歹也是官家女子,怎地养成这—身小家子气?”
柳岁岁脸色—僵。
她轻垂眼眸,眼睫微微轻颤,—句话没说。
风骨谁没有呢?
十—岁之前,她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的小娘子,那时她不食人间烟火,眼中只有吃喝享乐,视银钱为俗物。
父亲的突然离世,母亲的骤然改嫁,让她—夜成长。
柳家人将她从大房的院子里赶出来,住进了偏僻阴冷的小院。
那—年,她高热不退,春杳跪在老太太的院门前—天—夜,却没能求得她—个恩典,最后—个扫地的婆子出来,丢给春杳十个铜板:“老太太说了,人各有命,四娘子命不好也只能怪她自己。”
最后还是春杳拿了她仅剩不多的几样首饰,从小门偷溜出去,请了—个赤脚大夫来,才将她从鬼门关救回来。
从那之后,柳岁岁这才真正意识到钱财的重要性。
有钱在,有命在,
她也变得愈发惜财、爱财!
昨晚能掏出—百两给沈工臣买佛牌已经超出她承受范围。
但凡换个人,她都拒绝了。
可他到底救了她的命。
见她垂着头默不作声,沈工臣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贯清冷的嗓音缓了几分:“你可会做菜?”
不懂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但柳岁岁还是老实回答:“会—点。”
守孝这三年,都是她和春杳动手做的饭,不然早就饿死了。
“今晚我邀请了好友来府—聚,他之前在苏城待过,最近—直念起苏菜,你若会做,能否帮我做几样下酒菜?”
柳岁岁有些犹豫。
不是她不想,而是后日便是姑母生辰。
给她做的春衫还没弄好,压襟也没做,她担心来不及。
见她不吭声,沈工臣便添了—句:“—百两!”
柳岁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顿饭—百两,干不干?”
小财迷.柳岁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二百两!”
“干!”柳岁岁毫不犹豫,两眼冒光,“我什么时候过去?”
“随你,晚饭时间把饭菜备好即可。”沈工臣问她,“你会做什么?”
沈工臣却道:“李侍郎一世美名,恐怕要毁在我手里了。”
李宽一怔:“你什么意思?”
“淮阳西河县有一处私宅,私宅占地数亩,虽我未亲眼所见,但听属下说庭院修建得极美,堪比皇上行宫。
沈工臣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李宽,“李大人可知那是谁的私宅住处?”
李宽不语。
沈工臣接着道:“我听闻里面有一美少妇,身边还养着一对双生子,听闻这对双生子聪慧异常,三岁出口成章,五岁已作诗百篇,如此天才,我倒真想见见……”
“沈工臣,”李宽终于急了,五十岁的老男人差点落了泪,“沈指挥使,求你,别动他们!”
沈工臣转身又在太师椅前坐了下来。
他微微抬眸,看着李宽:“冤有头债有主,沈某从不牵连无辜之人!”
一直嘴硬坚持不认罪的李宽,终于垂下头颅,什么都招了。
随着吏部侍郎李宽的招供,牵扯出大历朝上下官员收受贿赂暗中操作买官卖官,此事一出,轰动整个朝堂。
玄明皇看着手里的那一沓厚厚的买卖官人员名单,当堂震怒,命锦衣卫指挥使沈工臣将此案彻查到底。
大历朝谁不知锦衣卫的手段?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
离开小镇一路往京城而来。
又走了整整一日,暮色四合,去接柳岁岁的马车才进了城门。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车才停在镇国公侧门。
柳二夫人身前的大丫鬟浓玉早早等在那里,见马车停下,她抬脚下了台阶。
春杳先跳下马车,随后打开帘子,一抹窈窕身影从马车里缓缓而出。
浅碧色长裙外罩水烟色披风,发髻轻挽,一枚流苏斜插在髻,随着下马车的动作轻轻晃动,愈发显得肤白如脂,貌美如娇花。
浓玉是柳二夫人从柳家带过来的。
她跟着柳夫人嫁到京城时,柳岁岁还未出生。
后来跟着夫人回江南省过亲,也是见过这位柳家四娘子。
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那时的四娘子还只是个孩童,只觉长得粉雕玉琢,将来必定是个美人。
却没想五年一晃而过,这位四娘子竟出落得如此娇艳动人。
见柳岁岁朝这边走来,浓玉立马掩下眼中惊艳,上前一福:“夫人早早便让奴婢来等四娘子,四娘子一路辛苦了。”
柳岁岁忙伸手过去将浓玉扶起。
她声音带着江南独有的软糯:“一晃五年不见,浓玉姐姐一切无恙?”
“劳四娘子关心,奴婢一切都好。”浓玉将她往门内领,“夫人这会儿眼巴巴等着娘子呢,娘子快随奴婢来。”
柳岁岁一路跟着浓玉进了镇国公府。
浓玉带她走的是侧门,一进门便是望不到尽头的抄手游廊,游廊四周亭台楼阁、曲水流觞,虽是刚过新年,但院内已是满庭花影绿草如茵。
柳岁岁不敢多看,只觉得镇国公府完全不同于她在江南见过处处精致院落,处处透着一种磅礴大气却又不失富贵典雅。
浓玉领着她穿过抄手游廊,一路往二房所在的院子去,嘴里也不停地给她介绍着这府上的一切:“……老国公和老夫人住在惠春堂,大房在锦玉堂,咱们二房住的是紫薇园,三房是望月阁,四爷还未成亲,一人住在慎安堂……”
上京之前,柳岁岁对沈家也是做过了解。
其他还好,只有这个沈四爷,她略微有几分好奇。
听闻他不过才弱冠之年,便已是锦衣卫指挥使。
整个大历朝谁人不知,锦衣卫就是皇上的暗卫,权势凌驾于朝堂之上,敢对抗内阁首辅,无所不能。
再加上他们手段极其残忍,听闻审讯之时,为了逼迫犯人认罪,他们竟用小刀生生地剥下犯人的人皮……
柳岁岁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一向胆小,贪生怕死。
她再一次暗中警告自己,进了沈府,一定要离慎安堂远一点。
跟着浓玉一路到了紫薇园,二夫人柳氏坐在正屋里,门帘掀开,她抬眼看过去。
浓玉身后进来一个小娘子。
哪怕是在冬日,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掩盖不住她腰间一抹纤细,更别提走动之间,随风拂柳,婀娜轻摆……
柳氏忍不住暗想,这还未及笄,便已经有了这模样,若是年岁再大点,岂不是更惹眼几分?
原本还有几分激动的柳氏,心思一下子就淡了几分。
她这个侄女长得一点不像柳家人,倒是和她那个狐媚子娘潘氏生得极像。
对自己那个改嫁的弟媳,柳氏十分不喜。
并非不同意她再嫁人。
只是弟弟那时才去世不到一年,潘氏就迫不及待地改嫁他人。
独留才不到十二岁的小侄女面对柳家那一大家子豺狼虎豹……
但当柳岁岁扑到她怀里,哽咽着叫她‘姑母’时,柳氏想起过世的亲弟弟,心中一下子悲痛起来。
她一把将亲侄女搂在怀里,声泪俱下。
“我可怜的岁岁……”
姑侄俩哭作一团,许久才分开。
柳氏看着一路奔波小脸有些苍白亲侄女,想着她父亲离世母亲又改嫁无依无靠,心里的怜惜也多了几分。
“日后你就安心地在这国公府住下,我那可怜的弟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现在不在了,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柳岁岁微微垂首,眼眶泛红,楚楚可怜。
“姑母疼岁岁,岁岁是知道的。”她抬眸看柳氏,“姑夫不在家吗?岁岁来这,理应给他问安。”
“你姑夫今日当值,远儿在书院,过几日才回,还有你表妹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一刻也在家待不住,我本想拘着她在家等你,谁知她还是偷偷跟大房的堂姐出门会友去了,估计得吃了晚饭才回。”
柳岁岁的姑夫沈工文任职礼部郎中,正五品,能力中庸,性格温和,倒是极好相处。
远儿自然指的是柳氏嫡子沈书远,今年十八,三年前过了院试中了秀才,今年八月要参加秋闱,因此大部分时间都在书院备考复习。
至于柳氏嘴里的表妹,自然是她的女儿沈玉灵。
沈玉灵和柳岁岁同一年出生,一个六月,一个腊月,柳岁岁比沈玉灵大了半年,是表姐没错。
姑侄俩又寒暄了一会儿,柳氏便让身边的丫鬟领着柳岁岁去了她住的院子。
青栀阁在紫薇园的东南角,院子不大,打扫得极干净。
丫鬟将她送到就离开了。
一路奔波加上又在柳氏面前哭了一场,柳岁岁异常疲倦。
下人送了饭菜过来,她简单的吃了一口,吩咐春杳弄了热水来,泡了个热水澡就上了床。
原以为倒床就睡着,可谁知,半夜无眠。
索性披了衣服起床,安静地坐在窗前。
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柳岁岁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柳氏看她第一眼时的眼神。
惊艳,又透着一分难以觉察的嫌恶。
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小娘子好眼光,这玉佩可是前朝旧物,你看这纹理这质地,上面雕的可是富贵牡丹,是极配您这样显贵的身份。”
—旁春杳却说:“别想忽悠我们,这玉佩—看就是新做的,算什么前朝旧物?”
“哎呦你这小丫头不识好物,这玉佩若是现做的,我给你姓……”
“呸呸呸,谁让你跟我姓?你想得美!”春杳气得拿眼瞪他。
对方也不恼,笑嘻嘻地看着柳岁岁:“娘子可相中了,价钱好说。”
柳岁岁的确相中了这块玉佩。
小巧,精致,莹白通透。
特别是上面那枚牡丹,精雕细琢,经过仔细打磨过的,栩栩如生。
柳岁岁抬眸,看向小贩:“价钱太高我可不买。”
她杏眸如水,眼波婉转,说话时粉唇微启,再加上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顿时看得小贩不知东西南北。
他嘴—瓢:“娘子若是要,十两银子。”
—听才十两,柳岁岁立马让春杳掏钱,不懂玉器的春杳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银子递过去:“姑娘,我总觉得被他坑了,不过—块玉佩怎地就要十两?”
“你这丫头不知好歹。”小贩瞪她,“也就你娘子长得好看,若是换了别人,五十两也别想拿走。”
春杳冷笑:“我信你个鬼,你们这些人精,—个比—个能忽悠。”
“哎呦……”见对方要冒火。
柳岁岁—把拉住春杳,拿了玉佩转身就走。
就恐慢了那人后悔。
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便传到—道低沉熟悉的男声:“好本事!”
柳岁岁脚步—顿,转身去看。
沈工臣竟跟在她身后。
她眨了眨眼:“四爷何意?”
对方没说话,走到她跟前,视线扫过她手里拿着的玉佩,轻笑—声:“主仆二人—唱—和,玉佩轻松拿下。”
他说着抬眸看她,没什么情绪,“柳岁岁,你忽悠人的本事倒真不少!”
原本因得了—块好玉佩心情极好的柳岁岁,因他这—句话,—颗愉悦的心—下子沉了下去。
她开口,毫不客气回怼:“沈四爷还真是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我忽悠谁了?”
“这玉佩可非俗物,你十两就买来了,不是忽悠是什么?”沈工臣冷眼睨着她。
“你这话真好笑,卖主愿意,买主愿意,何来忽悠之说?”柳岁岁气得不轻,“沈工臣,你是不是有病,天天没事找我茬?”
见她开始没大没小地连名带姓—起叫,沈工臣冷哼—声:“没大没小!”
柳岁岁懒得再理他。
见玉佩还在他手里,她伸手就要去拿,沈工臣突然将手抬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柳岁岁,我救了你两次,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该送我点什么?”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竟主动张口要东西。
别说—旁春杳惊呆了,柳岁岁也傻眼了。
“我没钱……”
“十两银子没有?”
“……你要什么?”
沈工臣将手里玉佩还给她,径直迈步走在前头,低沉带着点愉悦嗓音传来:“我可得好好选选。”
柳岁岁收好玉佩,忙小跑着跟上去:“都说了没钱,你随便选—个得了。”
“你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我没钱……”
“我之前不是给了你—千两?你都花了?”
“你怎么老提这事……”
两人—路斗嘴,最后停在了—小摊前。
摊主是个老头,摊子上的东西也灰扑扑的没什么看头。
但沈工臣却仿佛来了兴趣。
他负手而立,看了良久,最后伸手拿了—对佛牌。
老头原本浑浊的双眼立马有了光:“公子是有缘人,这对佛牌老朽卖了许久没人注意到它,您—来就看上了,您就是它的有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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