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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然抱着高烧濒死的女儿被困在山路上。 当部队来救援的时候，她听见战士们的议论。 “宋...全城暴雨那天，楚嫣然抱着高烧濒死的女儿被困在山路上。 当部队来救援的时候，她听见战士们的议论。 “宋上校对沈同志两母女真是好，在卫生所都快守一整夜了吧。”...
状态：完结 作者：宋明哲楚嫣然 1.45万字更新：2024-12-19 18: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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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暴雨那天，楚嫣然抱着高烧濒死的女儿被困在山路上。 当部队来救援的时候，她听见战士们的议论。 “宋上校对沈同志两母女真是好，在卫生所都快守一整夜了吧。”......
全城暴雨那天，楚嫣然抱着高烧濒死的女儿被困在山路上。
当部队来救援的时候，她听见战士们的议论。
“宋上校对沈同志两母女真是好，在卫生所都快守一整夜了吧。”
上校宋明哲，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儿死前还在念叨的爸爸。
……
1980年，辽东民政局办事处。
楚嫣然抱着女儿还温热的尸体坐在柜台前，递上了申请表，声音嘶哑。
“同志，我要跟我的丈夫宋明哲同志强制离婚。”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叹息一声，只觉得又是个婚姻不幸的女人。
她柔了声音：“可以，强制离婚不会通知另一半，七天后如果你没有撤销申请，离婚证将由邮递员送上门。”
楚嫣然木然点头：“好，谢谢同志。”
临出门时，那个工作人员好心提醒了一句：“妹子，我看你家孩子好像蛮不舒服，赶紧带她上卫生所看看吧。”
楚嫣然脚步一顿，泪意顿时翻涌，她竭力忍住哽咽：“谢谢大姐。”
她抱着女儿走出民政局办事处，低声喃喃：“姩姩再等等，我很快就带你回到外公外婆身边，他们在你最喜欢的云南，我带你去看洱海……”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楚嫣然一直在自说自话，旁人只当这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却没有人想到，她怀里的孩子早就死了！
昨天晚上，姩姩就一直在发烧，楚嫣然想带她上卫生所时，屋外却下起了暴雨。
听说去卫生所必经之路上的那棵大榕树断了，被封了路。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时，宋明哲却套上雨衣就要出门。
“嫣然，我去一趟沈同志那里，思思的腿前两天受伤了，一下雨就会疼。”
他口中的沈同志和思思，是宋明哲战友的遗孀、遗腹子，沈汐瑶和文思思。
楚嫣然顾不上那么多，慌忙拦住他，语气哀求：“明哲，姩姩高烧不退，我们先带她去卫生所吧。”
宋明哲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姩姩，面上闪过一丝纠结。
但这时，姩姩强撑着睁开眼睛：“爸爸，我没事……”
听见女儿这么说，宋明哲几乎是马上答应下来。
“好，你在家等爸爸，回来带你爱吃的糖葫芦。”
宋明哲拨开楚嫣然攥着自己衣袖的手，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大院。
想到那个消失在雨夜的背影，楚嫣然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疼痛到无法呼吸。
宋明哲有没有想过，他在卫生所守着别人妻女的时候，自己的妻女却被困在了大雨里。
她永远都忘不了，姩姩在咽气的最后一刻还在问：“妈妈，爸爸给我带糖葫芦了吗……”
“宋叔叔，你真的会给我买糖葫芦吗？”
一道稚嫩的嗓音打断了楚嫣然的回忆，她下意识看了过去。
军区卫生所门口，宋明哲正抱着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走出，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
他身后还跟着沈汐瑶，远远看去，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宋明哲正哄着怀里的思思，一转眼就对上楚嫣然红肿的双眼，不禁皱起眉。
他将思思交给沈汐瑶，径直走到楚嫣然面前，看见她怀中的孩子，更是直接变了脸色。
“楚嫣然！姩姩她在发烧，你还给她穿这么湿的衣服，你是怎么当妈的？”
楚嫣然笑了，声音却满是颤抖。
“宋明哲，那你又是怎么当爸爸的呢？”
宋明哲看着她凄惨的笑容，却会错了意，他压低了声音。
“小沈同志是我战友的遗孀，我多照顾她是应该的，你是军属，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楚嫣然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
自从沈汐瑶的丈夫为了保护宋明哲死在了战场上之后，这样的话她听了无数遍。
他会把姩姩最爱的娃娃送给文思思，哪怕他知道姩姩没了那个娃娃睡不着觉。
他还会拿出自己津贴的一大半去补贴沈汐瑶，可是他们自己家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
就连读书的名额下来，宋明哲都会填上了文思思的名字，导致姩姩到现在都没等到名额。
频繁的争吵，也让楚嫣然一直引以为傲的婚姻，变成了一地鸡毛。
宋明哲不想多说，直接朝着楚嫣然怀中的姩姩伸出手：“把姩姩给我，我带她去看医生。”
就在他要碰到姩姩的瞬间，文思思突然哭了起来。
“宋叔叔，我的腿好疼啊！”
宋明哲手顿在半空，他没有犹豫太久，就说：“我等会来找你们。”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抱起了文思思，再度冲进了卫生所。
楚嫣然麻木的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抱紧了姩姩已经冰冷的身体。
她轻声道：“宋明哲，我和女儿都不会再等你了。”
楚嫣然还是抱着姩姩进了卫生所，直奔冷库。
刚到冷库门口，就迎上了身着白大褂的贺司琛。
贺司琛是她的同事，也是她来了辽东之后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贺司琛笑着开口：“楚同志，你怎么带着孩子来……”
他话说到一半猛地愣住，紧接着瞳孔骤缩。
身为军医，他一眼就看出楚嫣然怀里的姩姩没了生机。
他瞬间颤声道：“楚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楚嫣然却不想过多跟外人说家事，她只是低声道：“贺同志，我能让姩姩在这里待几天吗？等我准备好丧仪就带她走。”
贺司琛感受到她的麻木，根本不敢多问，赶紧拿出钥匙打开了冷库的门。
“楚同志，你在这个冷库存放单上签个字就好了。”
楚嫣然在那张条子上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会永远记得，存放女儿尸体使用冰柜的时间，是：1980年3月23日。
楚嫣然找了个冰柜，将姩姩小小的身体放了进去。
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文思思不要的衣服。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刺穿。
她不止一次因为姩姩衣服的事情和宋明哲吵架。
可每次姩姩都拉着她的手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我觉得这个衣服很好看。”
这话让宋明哲更加理直气壮：“楚嫣然，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
可宋明哲又哪里知道，姩姩有多少次都躲在一旁羡慕的看着他把好东西送给文思思！
想着，楚嫣然感到自己被窒息感包围。
她伸出手将姩姩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姩姩，妈妈这就去给你买漂亮衣服。”
她再也不想她的姩姩受委屈了。
她跟贺司琛道别之后，就匆匆朝卫生所外走去。
只是刚踏上走廊，就看见宋明哲拿着两串糖葫芦走了过来。
“姩姩呢？她在哪个病房，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楚嫣然摇了摇头，轻声道：“宋明哲，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闻言，宋明哲脸色冷下去。
“我是姩姩的亲生父亲，你凭什么阻止我见她？”
他举着糖葫芦有些不耐：“快点，我答应了要给她带糖葫芦的。”
楚嫣然心尖一刺。
爱吃糖葫芦的是文思思，不是姩姩。
但只要是宋明哲给的，哪怕再不喜欢姩姩都会欣然接受。
她还记得自己问过姩姩：“你不喜欢为什么不和爸爸说？”
那时姩姩笑的天真：“因为只要我听话爸爸就会多喜欢我一点，也会回到妈妈身边呀！”
楚嫣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将宋明哲手中的糖葫芦挥到地上。
“宋明哲，姩姩她根本不爱吃这个！”
宋明哲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糖葫芦，面色不悦。
“你又发什么疯！姩姩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怎么会不喜欢？”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沈汐瑶走出了病房。
她看着这一幕，连忙上前，一脸歉意的看着楚嫣然。
“不好意思啊楚同志，我们娘俩又给宋同志添麻烦了。”
“我保证，等思思腿好了我就出去找一份工作，保证再也不打扰你们了……”
宋明哲却沉声开口：“沈同志，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跟你们无关。”
“你别担心，养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楚嫣然再也听不下去，径直转身离开。
她去了镇上最大的成衣店，买了一条款式最新的小裙子。
然后回到冷库，细致的帮姩姩穿上，将旧衣服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听见声音的贺司琛走进来，不由问道。
“姩姩都这样了，你丈夫呢，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处理姩姩的后事吧。”
楚嫣然握着姩姩冰冷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司琛意识到什么，震惊开口：“难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楚嫣然垂下眼：“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
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贺司琛也不好再多嘴。
一直到晚上楚嫣然才从卫生所离开。
回家却看见了沈汐瑶正在灶台前忙前忙后，宛如这个家的女主人。
看见楚嫣然回来，沈汐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道。
“楚同志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着来做顿饭感谢一下宋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
楚嫣然刚要开口，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
她神色大变，那个方向是……姩姩房间！
楚嫣然几乎是冲进了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
姩姩的东西全部被翻的一片狼藉，而文思思正穿着鞋踩在姩姩床上！
她气的浑身发抖，直接上前拉住了文思思：“你在干什么！”
文思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不过三秒，宋明哲从门外冲了进来。
他用力推开楚嫣然，怒目而视：“她只是一个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
楚嫣然的背部撞上门框，眼前一片眩晕。
等到她缓过神来，看到的却是宋明哲将文思思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去眼泪。
这是她的姩姩从未有过的待遇。
楚嫣然垂眸看着地上姩姩亲手画的他们一家三口的画，眼泪决堤而出。
她慢慢蹲在地上将东西一件件捡起。
破碎的杯子划破了楚嫣然的手，她却像察觉不到疼一样。
宋明哲看着她这副样子，走过来制止她的动作。
“东西坏了就买新的，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别吓到思思了！”
到现在，他竟然还在担心文思思！
楚嫣然狠狠甩开他的手：“宋明哲，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女儿已经……”
“呜呜呜，宋叔叔，好多血，我害怕！”
文思思的哭喊声将楚嫣然的话打断。
宋明哲瞬间转身抱起了文思思：“别怕，叔叔在这。”
楚嫣然看着嚎啕的文思思，这才发现她手上拿着姩姩最喜欢的那个风车！
她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将风车拿在了手里：“你们都出去，都给我出去！”
宋明哲很少看见楚嫣然如此失态的模样，下意识护着文思思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楚嫣然一个人，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宋明哲看着她那副苍白样子，心脏突然跟着抽痛了一瞬。
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沈汐瑶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宋同志？你没事吧？”
宋明哲摇头：“我没事。”
他环顾四周，突然喃喃：“不过姩姩去哪里了？”
楚嫣然不是从来不会让姩姩离开她的视线么。
这时，他怀中的文思思瘪瘪嘴，小声道。
“宋叔叔，姩姩妹妹应该在外面玩，我有好几次看到她在小溪边抓鱼！”
宋明哲眉头微蹙：“这样吗？那叔叔一定要好好教育姩姩了。”
屋内的死寂和屋外的欢声笑语，将不大的院落隔成了两个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嫣然才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收拾着房间。
她每收一样东西，心脏就痛上一分。
宋明哲觉得文思思哪里都好，可是却没见过她欺负姩姩的样子。
文思思会扯姩姩的头发、喂姩姩吃掉在地上的东西、还会把姩姩从楼梯上推下去。
她好几次都想去找沈汐瑶理论，可姩姩只会拉住她哀求。
“妈妈，不去，我不想让爸爸不开心。”
楚嫣然想着，又想落泪了。
可这时，宋明哲站在门口，将一杯热水放在抽屉柜上。
“去喊姩姩回来吃饭，就算她暂时不能上学，你也不能这么放任她。”
楚嫣然猛然回头，声音头一次带了怨气。
“我的姩姩是最听话的，宋明哲，你从来没了解过她！”
宋明哲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文思思的声音。
“宋叔叔！我和妈妈要回家了！”
他转身就走：“跟你说不通，我去送送她们，等姩姩回来了我再好好教育她。”
楚嫣然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出声。
“宋明哲，天上地下，你再也找不到姩姩了。”
这一夜，宋明哲没再回来，楚嫣然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去找他。
第二天上午，楚嫣然朝镇里走去。
昨天她顺便订了一批木头，用来给姩姩打棺材。
一直走到中午她才到地方。
一进门她就问：“张师傅，我昨天订的那批木材到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动工。”
不一会，屋里出来一个中年人，他奇怪的看着楚嫣然。
“大妹子，早上的时候你家宋上校来要木头，我就把你订的给他了，他用吉普车拉回去了，你们两口子没通气啊？”
楚嫣然心里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顾不上那么多，雇了辆牛车就往回赶。
等她推开家门，就看见宋明哲坐在院子里。
而他脚边，木材被砍成了一个又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块。
楚嫣然如遭雷击，她扶住门框，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
“宋明哲！你在做什么？”
宋明哲回头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思思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给她雕一套十二生肖做礼物，木头钱我会给你。”
霎那间，楚嫣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走到宋明哲面前，只觉得像踩着钢刀，浑身都要碎了。
“宋明哲，你知道我订木材是要做什么吗？”
宋明哲沉默两秒，直接开口。
“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思思的生日重要。”
楚嫣然再也忍不住，抬手给了宋明哲一巴掌！
“这是我用来给我们女儿做棺材的！没了棺材，她只能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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