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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鸢不可追+高质量小说(程胤陆鸢)高质量小说

天山雪泠 著

都市连载

愿意留在我身边。”  “是我害死了你。”  他眼眸猩红,踉踉跄跄了几步,猛然吐出一口心头血。  他是年少勃发的少年将军,如朗日入怀,从没有如此失态过。  那本是...云鸢不可追无删减+无广告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云鸢不可追无删减+无广告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和正在连载中的...

状态:连载   作者:天山雪泠   2.44万字更新:2024-12-10 13: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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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留在我身边。”  “是我害死了你。”  他眼眸猩红,踉踉跄跄了几步,猛然吐出一口心头血。  他是年少勃发的少年将军,如朗日入怀,从没有如此失态过。  那本是...云鸢不可追无删减+无广告最新章节由本站网友搜集并发布,云鸢不可追无删减+无广告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到本站你能找到更多好看的小说,包括全本的和正在连载中的...

云鸢不可追+节选在线试读

见到我的模样,她也惊了。程胤垂眸,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额间掉下来一滴温热。我突然意识到,程胤竟然哭了。对一个已经不爱的人死了,也会这么伤心吗?他嗓音...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胤陆鸢的历史军事小说《云鸢不可追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天山雪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见到我的模样,她也惊了。程胤垂眸,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额间掉下来一滴温热。我突然意识到,程胤竟然哭了。对一个已经不爱的人死了,也会这么伤心吗?他嗓音沙哑,喃喃地唤我,“阿鸢……”“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服软而已,并不是故意欺骗你。”一旁的柳闻絮连忙上去搀扶他。“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要节哀顺变。”“节什么哀?阿鸢她那么健康,明明前些时日还在跟我闹脾气,她怎么可能会死!”下一瞬,他颤抖着将手伸向我,竟要将我从床上抱起来。柳闻絮连忙拦在他身前,“尸身不吉,为了将军身体安康,还是不要触碰了,早些让夫人入土为安才是。”程胤突然怒极,愤愤地甩开了柳闻絮的手,直接抱起我。直到发觉我的身体已经僵硬,甚至难以再被他揽入怀中,程胤崩溃...

《云鸢不可追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见到我的模样,她也惊了。
  程胤垂眸,攥紧了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额间掉下来一滴温热。
  我突然意识到,程胤竟然哭了。
  对一个已经不爱的人死了,也会这么伤心吗?
  他嗓音沙哑,喃喃地唤我,“阿鸢……”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服软而已,并不是故意欺骗你。”
  一旁的柳闻絮连忙上去搀扶他。
  “将军,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要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阿鸢她那么健康,明明前些时日还在跟我闹脾气,她怎么可能会死!”
  下一瞬,他颤抖着将手伸向我,竟要将我从床上抱起来。
  柳闻絮连忙拦在他身前,“尸身不吉,为了将军身体安康,还是不要触碰了,早些让夫人入土为安才是。”
  程胤突然怒极,愤愤地甩开了柳闻絮的手,直接抱起我。
  直到发觉我的身体已经僵硬,甚至难以再被他揽入怀中,程胤崩溃了。
  终于相信了我已经死去多时的事实。
  “将、将军……”
  柳闻絮脸上挂了几滴泪珠,期期艾艾地想去安抚他。
  不料却被程胤猛然一巴掌甩了出去。
  “若不是因为你,阿鸢怎么会与我赌气,本将军再也不想看到你!”
  习武之人力道深厚,柳闻絮嘴角登时被打出了血,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她忽而泫然欲泣,“将军,你竟然打我?”
  “这几年,我无名无分为你诞育长子,被你孤零零扔在京郊别院,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你可知妾身是怎么过的吗?”
  “人人都道我不知廉耻,与人无媒苟合,我只能自扫门前雪,因为我信你,一定会将我接回来。”
  我心中默默良久,原来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柳闻絮六岁时就被人牙子四处倒卖,最后伺候在程家老太太身边,凭借着聪敏机慧,才被老太太看重,送到程胤身边当了通房。
  原以为可以从此摆脱奴籍,扶摇直上。
  可是程胤却对她说:
  “我与夫人伉俪情深,不可能再容下第三个人存在,我会拨几个人伺候你们,不会亏待,绝口不可对人提及是我的外室。”
  他所谓的不会亏待,无非就是给吃给喝,可程祈安一日不认祖归宗,她就永远要受人诟病。
3

程胤脸色一僵,袖下的手松了又握紧。


“絮絮,你这又是何苦?”


柳闻絮不管不顾,头都磕出了血,拽着我的衣角,声音发颤。


“夫人,求求你......”

我不为所动,冷漠地退却了几步。


“柳姑娘,你的苦肉计,省省力气都用到男人面前便好,在我这里,我不是菩萨心肠。”


转而,我定定地只看向程胤。


“程胤,我等你写好和离书送过来。”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纷纷窃窃私语。


“将军......”

柳闻絮泪眼绝望地望了望程胤,身形摇摇欲坠,眼看着一句话说不完就要晕过去。


程胤终于隐忍不住,他上前一步,将虚弱的柳闻絮一把揽入怀中。


柳闻絮伏在他怀里,抬眸望向我。


隔着刺目的阳光,我们对视。


她的眼中有恨意,也有得意。


恨我占有了她的位置,抢走了程胤。


得意于她又抢了回来。


我提出和离,程胤不允,冷冰冰地撂下话。


“七日之后,等夫人省亲完,本将军会来接夫人回家。”


“只要你活着,你就是唯一的威远将军夫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大庭广众之下,他疾步将柳闻絮抱走。


街头人群对我议论纷纷,无非是在说我善妒。


周遭嘈杂纷扰,然而我的胸腔内却像是突然安静下来。


其他的念头纷纷消失,只余下一种。


离开程胤,再也不要回头。


同一日傍晚,爹爹带着赵姨娘回府。


那姨娘比我也就大了三岁,是醉月楼的花魁锦瑟。


一向勤俭的爹爹,竟对她痴迷至深,不惜花费两年的俸禄替她赎身,自认是在成就一桩“救风尘。”


赵锦瑟回来的时候乘坐花轿,神气十足,惹得满城风雨。


她无名无分便要登堂入室,被丫鬟阻拦,摇着团扇高声道:

“老爷宠谁,谁才是这屋里头的正主子,你可别尊错了主子!”


爹爹心虚地走到娘亲面前。


“唤云,我本以为此生于情爱上已经无波无澜,只想守着和你的亲人之情,度此余生,可直到看见锦瑟的第一眼,我方知什么是心意动。”


娘亲的身形明显晃了晃。


爹爹沉声道,“我们夫妻数十载,彼此至情至心,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吗?”


爹娘的伉俪情深曾传遍京城,奉为佳话。


谁人不知京中显贵中,唯有爹爹和程胤片叶不沾身,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他们却双双纳妾。


爹爹祈求的眼神,都跟程胤一模一样。


我担忧地望向娘亲,可娘亲只是嗤之以鼻。


“陆修远,若我说我此刻红杏出墙,遇到了人生挚爱,你会同意我跟他,与你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吗?”


爹爹愣住了,“胡闹,你身为人妇,理应三从四德,男子与女子岂能一样?


娘亲不慌不忙道:

“既然如此,你既了解我的性子,就知我沈唤云一生洁癖,断断不能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看来是我这些年太纵着你了,让你忘了什么是夫为妻纲!”


爹爹眉头紧锁,与娘亲不欢而散。


“娘亲,爹爹他......”我不知如何开口。


娘亲笑道,“前些日子我才知道,要想回到我本来的世界,只要我这具身体死亡就可以。”


“囡囡,或许我们都没有了继续留在他们身边的必要。”



  爹爹已经和赵姨娘游玩回来了。
  没有人觉得他有错,他自己亦是如此认为。
  堂堂尚书令,纳个侧室进门,这只不过是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小事。
  全然忘了,他曾经当着众人对娘亲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他们互相执笔的合婚庚帖,至今仍被娘亲端正地摆在书房的桌案上。
  “百世芝兰,永结为好,纵百转千回,此情也当海枯石烂,无穷无已。”
  直到他发现娘亲决绝自焚的那一刻,瞬间滞住了。
  过了许久,爹爹才反应过来,抱着娘亲烧焦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
  他慌慌张张请来仵作验明正身,的确是娘亲本人。
  未能完全烧焦的右手上还有一颗熟悉的痣。
  爹爹颤抖着触碰上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终于崩溃了。
  “唤云,我们都已经相互扶持过来这么多年,不过是个妾室,你何至于此?”
  爹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一句诺言,他已经守了半辈子,一朝走神,娘亲竟真的如此决绝。
  更是想不起来,娘亲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眼圈不禁红了。
  娘亲纵火时,连家中银票也搜罗起来,能随身带走的给了我,不能带走的全都给烧干净。
  理由是,不能便宜了负心汉和小三。
  唯有一双玉鞋不曾被烧毁。
  丝绸层层密织的鞋面,鞋底是白玉所制,里面放满了各种香料。鞋面上还坠着一颗金镂花的铃铛。
  我认了出来,是记忆里童年时,爹爹某一年送给娘亲的生辰礼物。
  爹爹说,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唤云超凡脱俗,步步生香,与这玉鞋最是相配。”
  我心头一紧,原来娘亲自焚之前,或许看到这双玉鞋,觉得不忍。
  是而脱下了它,只穿了贴身的素衣,质本洁来还洁去。
  没想到大火无情,偏偏这双鞋被埋在了箱奁下,逃过一劫。
  府上一团乱,我趁机悄悄离开。
  娘亲死后,府上银两不足,爹爹赎那花魁又用了两年的俸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听闻那花魁锦瑟后来嫌贫爱富,弃他而去,转而投奔了一富商之子。
  爹爹为谋生计,只好四处亲自奔赴公差。


可他婚前明明告诉我,他从未有过妾室通房。
  程胤低低地恳求我,“如今祈安渐渐大了,总要给他一个名分的,左不过是个庶子,絮絮已经说过了,她甘愿无名无分,让祈安认你做母亲。”
  “阿鸢,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我默然闭上眼睛,心已经凉了半截。
  在世人眼里,他已经很尊重我了。
  成婚三年不纳妾,不要求我生子,即使有个外室也未曾登堂入室。
  就连唯一的庶子也记在我的名下。
  所有人都劝我妥协,轮番上门游说。
  可我自小受娘亲的耳濡目染,从不以女子之身自贬。
  既然要求女子守身如玉,那么我的夫君理所当然也要如此。
  这世上,总有人愿意守着一人终老的。
  于是,我一字一顿道,“这个孩子,我不同意他入程家族谱。”
  程胤的脸色瞬间冷沉下来。
  良久,他叹了口气。
  “阿鸢,你已经失了本心。”
  “昔日时疫泛滥,你仁心施粥,母子企食你尚且不忍,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我双目微垂,“你觉得是我变了?”
  “你的确该冷静一段时间。”程胤目露失望,转身离开。
  我心灰意冷之下,决意当晚就打道回府,回娘家。
  若我从未爱过程胤也就罢了,可恰恰相反。
  我与程胤算是这个时代难得的自由恋爱。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曾经同在一家私塾读书。
  后来,他被朝廷征召上阵杀敌前,向我私定终身,目光如炬。
  “阿鸢,若我立功凯旋,你嫁我可好?”
  我笑着流泪,发誓只要他平安归来,无论如何我都嫁他。
  他对我的心意倍感珍重,紧紧抱住我,“此生我必不负你,绝不纳二色。”
  三书六礼,鸿雁为信。
  我唯一的要求,是他不能有妾,他答应了。
  而我从来不知道,在他深情地与我告别,铮铮立誓之前,他早已与通房日夜缠绵,只为留下一个血脉。
程胤于公,征战沙场,英武无二。
  可于情,他当真谁也肩负不起。
  程胤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而是颤抖着在我枕边摸到一封遗书。
  夫君亲启
  他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默默打开。
  遗书里写,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程胤,和你相知一场,我并不后悔。
  但你不太了解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你背弃了昔日诺言,又不肯与我和离,我无法终身困囿于痛苦之中。
  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祈求自由。
  我一直怕热,不要将我火葬,我希望按家乡的悬棺安葬法,葬在京郊的风水宝地。
  就在我们曾经避暑旅居过的山上,这是我唯一所愿。
  你有续弦,有子嗣,该当是你顺心遂意的人生了。
  以后,愿郎君康健,而我们岁岁年年永不相见。
  程胤看完了我的遗书。
  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留下他紊乱的呼吸声。
  良久,他自嘲地落泪。
  “原来,你宁愿以死追寻自由,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是我害死了你。”
  他眼眸猩红,踉踉跄跄了几步,猛然吐出一口心头血。
  他是年少勃发的少年将军,如朗日入怀,从没有如此失态过。
  那本是从来不会出现在程胤身上的词,失魂落魄,万念俱灰。
  一片混乱中,最终,程胤被人手忙脚乱地拉走了。
  我的棺材被封棺,抬去山崖上安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恢复了呼吸。
  因为是悬棺,我用发簪里藏匿的机关撬开后,走出棺木,外面是万丈深渊。
  还好我自小被娘亲训练过防身术,身手矫健,顺利沿着山崖逃之夭夭。
  我乔装打扮,偷偷潜入了陆府。
  对于曾经的家中,我熟悉万分,因此并没有被人发觉。
4

得知了娘亲的决定,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外面。


却不料,正巧看到程胤还未离开,又匆匆来到陆府门前。


原来,是柳闻絮醒来后,又来到后院偏门前下跪。


而我早已吩咐了小厮,我要午憩,谁来也不见。


柳闻絮正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本想再来求求夫人,可夫人却闭门不见,不知是不是妾身冲撞。”


程胤心疼不已。


“絮絮,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纵得她太任性了,如此咄咄逼人,你千万不要自责。”


可我注意到,柳闻絮依偎在他怀中,脸上不见半点虚弱,分明溢出满足的笑意。


娘亲说过,一个男人对女人最高级别的爱意便是心疼。


一个身心都没有守忠的男人,怎堪配我?


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七日之约已到,程胤的车马在陆府门前接我。


他焦灼地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担心我赌气。


他求见爹爹,希望让他以父亲之名劝我回去,可我连爹爹也拒而不见。


不曾想,那一日我直接迈步出府门,走到车轿旁。


程胤有些吃惊,“阿鸢,你......”

他犹豫片刻,还是道。


“若你不同意我纳妾,我绝不纳妾,只是祈安渐渐大了,总要顾及他的颜面。”


直到现在,他还是满心满眼牵挂着他的外室和长子。


我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

何必让祈安受骨肉分离之苦,我同意你纳妾。”


他受宠若惊,“阿鸢,我们不和离好不好?”


“好。”

我温顺地答。

“夫君有妾有子,实乃幸事一桩,从前是我太任性了。”


程胤望着我波澜不惊的眼神,是始松了口气。


“夫人,你终于愿意接受他们了,相信我,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亲自牵着我的手与我坐上马车,温柔地将我的鬓发捋至耳后。


一切仿佛当初恩爱的模样。


而在我回去的第二日,他就迎了侧室进门。


当着众人的面,我喝了柳闻絮的妾室茶。


她笑容明媚,“夫人体弱,日后照顾将军的事,妾身定会替你分忧解劳,夫人也可好好休息了。”


我淡淡颔首,“如此甚好。”


入夜,烛火尽熄,夫君和柳闻絮在洞房花烛了。


彼时,京城西街上空浮起了火光。


娘亲纵火自焚的那一晚,爹爹正在外面和赵姨娘游山玩水。


我远远瞧着那边灰烟弥漫,泪水模糊了视线。


娘亲终于得以获得解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我默默吞下了那枚药丸。


那是娘亲临走前,用剩余的积分换来的假死药,能够让人心跳体温尽失,如真死了一般。


我与程胤,娘亲与爹爹,死生不复相见。




    还好我自小被娘亲训练过防身术,身手矫健,顺利沿着山崖逃之夭夭。

    我乔装打扮,偷偷潜入了陆府。

    对于曾经的家中,我熟悉万分,因此并没有被人发觉。

    爹爹已经和赵姨娘游玩回来了。

    没有人觉得他有错,他自己亦是如此认为。

    堂堂尚书令,纳个侧室进门,这只不过是一件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小事。

    全然忘了,他曾经当着众人对娘亲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他们互相执笔的合婚庚帖,至今仍被娘亲端正地摆在书房的桌案上。

    “百世芝兰,永结为好,纵百转千回,此情也当海枯石烂,无穷无已。”

    直到他发现娘亲决绝自焚的那一刻,瞬间滞住了。

    过了许久,爹爹才反应过来,抱着娘亲烧焦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

    他慌慌张张请来仵作验明正身,的确是娘亲本人。

    未能完全烧焦的右手上还有一颗熟悉的痣。

    爹爹颤抖着触碰上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终于崩溃了。

  “不是从我知晓你为了祖母夙愿,上阵前留下血脉,隐瞒我三年。”
  “也不是你带回那小儿认我做母亲,他不肯认我。”
  “而是我看见你在书房收藏着一方素帕,是她十二岁时为你绣的黄鹂。”
  “你与她哪里是长辈之命,分明是年少启蒙悸动之情。”
  “你心里从没有过一刻,干干净净只为我停留。”
  程胤张了张口,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是被人看穿心思的狼狈。
  他眼神躲避,正巧看到了我身边的女儿,不禁蹲下身。
  “这是我们的女儿吗?”
  程胤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她,“我是你爹爹,你……”
  下一瞬,他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原来,他是被女儿用针扎了定身穴。
  女儿冷冷地回到我身边。
  “娘亲,别怕,此人胆大妄为,竟想轻薄于你,我已经扎了他的定身穴和哑穴,是否要报官?”
  “不必了。”
  我微笑,回首朗声唤道,“夫君。”
  一个儒雅的男子从人群中举着糖葫芦回来,看见被定住一动不动的程胤,没有介怀,只是笑了笑。
  “爹爹!”
  夫君轻刮了下女儿的鼻尖,“晚晚又调皮了。”
  转而,他牵起我的手,对被定在地上的程胤说:
  “无论夫人的过去和将来如何,我都给得起她现世安稳,不劳仁兄挂心了。”
  “我女儿天资聪颖,得我亲授点穴法,两个时辰过后,你就能自行解开了。”
  他转而拉起我和女儿的手,在程胤失魂落魄的注视中,身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夫君是个济世行医的大夫,在我初回汴州,在街头晕倒时救下了我。
  我喜好自由,他便陪着我游历山河,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几年后,京中传来程小将军战死的消息。
  他托人给我在汴州的住所送来一封信。
  “愿化春泥,再为夫人添鬓边海棠红。”
  许多年后的一个春日,我因故回到京城。
  路过尘封已久的镇远将军府时,窥门望去。
  里面是满园盛放的海棠,大片大片,如烟似雾,廊下是满地酡红的烛泪。
  是我身死之年,他亲手所植。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END-


而我早已吩咐了小厮,我要午憩,谁来也不见。
  柳闻絮正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本想再来求求夫人,可夫人却闭门不见,不知是不是妾身冲撞。”
  程胤心疼不已。
  “絮絮,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纵得她太任性了,如此咄咄逼人,你千万不要自责。”
  可我注意到,柳闻絮依偎在他怀中,脸上不见半点虚弱,分明溢出满足的笑意。
  娘亲说过,一个男人对女人最高级别的爱意便是心疼。
  一个身心都没有守忠的男人,怎堪配我?
  我想,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七日之约已到,程胤的车马在陆府门前接我。
  他焦灼地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担心我赌气。
  他求见爹爹,希望让他以父亲之名劝我回去,可我连爹爹也拒而不见。
  不曾想,那一日我直接迈步出府门,走到车轿旁。
  程胤有些吃惊,“阿鸢,你……”
  他犹豫片刻,还是道。
  “若你不同意我纳妾,我绝不纳妾,只是祈安渐渐大了,总要顾及他的颜面。”
  直到现在,他还是满心满眼牵挂着他的外室和长子。
  我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何必让祈安受骨肉分离之苦,我同意你纳妾。”
  他受宠若惊,“阿鸢,我们不和离好不好?”
  “好。”我温顺地答。“夫君有妾有子,实乃幸事一桩,从前是我太任性了。”
  程胤望着我波澜不惊的眼神,是始松了口气。
  “夫人,你终于愿意接受他们了,相信我,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亲自牵着我的手与我坐上马车,温柔地将我的鬓发捋至耳后。
  一切仿佛当初恩爱的模样。
  而在我回去的第二日,他就迎了侧室进门。
  当着众人的面,我喝了柳闻絮的妾室茶。
  她笑容明媚,“夫人体弱,日后照顾将军的事,妾身定会替你分忧解劳,夫人也可好好休息了。”
  我淡淡颔首,“如此甚好。”

  有一次监修水堤时,他在堤坝上晕倒,被修坝的民工救起才挽回性命。
  那一日,一个须发斑白的男人跪在河岸边,七魂丢了六魄,对着滔滔江水绝望地嘶吼:
  “唤云,别丢下我,你回来——”
  无人回应。
  爹爹终于落下泪来。
  离开陆府,我在城门下钥之前乘着马车出城,在郊外的一处客栈住下。
  我打点给掌柜一些银两。
  “我欲南下,可有途径?”
  掌柜沉吟片刻,“姑娘孤身一人,陆路凶险,漕帮每隔四日才有专门搭乘官妇小姐探亲访友的船舫,最早还要等三日。”
  “如若银两充足,也可避开大路走小舟,掩人耳目。”
  我最终选择走了水路。
  老船夫经验老道,行船至稳,可我还是难以抑制的头晕脑胀。
  一路上吐了许多次,风餐露宿,颠沛流离。
  我实在疲倦极了,枕在窗边沉沉睡去。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浮现起家乡的旧景,白墙绿树,雀啼蝉鸣,有船夫撑着竹蒿在莲池中划过,满船清梦。
  不知道走过了多久山重水复,忽然,船夫一声声唤我:
  “小姐,我们到了!”
  我仰起头,不远处的岸边,金光浮跃,歌舞升平。
  是我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家乡旧景。
  我终于可以见到外祖母了。
  在汴州见到外祖母的那一刻,外祖母看到我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老泪纵横。
  她将我揉进怀中,心疼道:
  “鸢鸢受苦了,我们不再回那伤心地,以后就住在这里,与我做伴。”
  原以为是舟车劳顿,我却被郎中诊出怀有了身孕。
  我十分惊讶,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不知所措。
  外祖母丝毫没有在意我怀着身孕从夫家逃走,她对我只有满满的心疼。
  我在江南烟雨里安养了大半年,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外祖母极其喜爱这个重外孙,给女儿取名为“含贞”,取自“含章可贞”。
  乾刚坤柔,含晦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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